温惊梨闷闷地开口：“不喜欢了，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颜苍昏迷前说的那五个字太重，重到能在她心里砸出不大不小的痕迹。

    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水面，再如何平静波澜不惊的水面也会留下一圈圈涟漪。

    云川从刚才开始一直有些不好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为什么？”

    “我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了，那天之后我将玉牌摔碎，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已经断了。”

    “他为了六界牺牲，却给我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我不想他遭人非议。”

    “神界决定牺牲的人是我，但是刚才却是颜苍以身殉道，若是之后世人都说他是为我而死，那就太冤枉了。”

    第28章

    温惊梨守了颜苍半个时辰，看到他眼睫微颤，手指细微跳动，知道他是要醒了。

    匆忙离开。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颜苍，颜苍对她有情。

    尽管不知道这份感情的基础是什么，是出于爱还是愧疚。

    她理不清楚，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云川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纠结的脸色，适时开口：“这次封印之后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动了。”

    “你凤凰涅槃之后，还有一道人间的劫难没有受过。”

    “我护着你，暂时忘掉这一切，我们去人间。”

    温惊梨看着远处云海翻腾，最后轻声说了句“好”。

    颜苍醒来时，再得到温惊梨的消息，她已经喝过忘川水忘记一切下了凡间历劫。

    他向司命讨了一方水镜，整日待在紫宸宫守着水镜看着凡间的温惊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执念，她还是仙门之后。

    她是门派最受宠的小师妹，所有人都爱她。

    颜苍看着水镜里还没学会说话的温惊梨，跟在父母身后抱着木剑咿咿呀呀的温惊梨。

    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她小时候这么可爱，甚至开始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恐怕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静静地看着她。

    颜苍像一个不合格的窥探者，对着水镜里逐日长大的温惊梨，基本上每天都会画一个画像。

    然后用法术做成小木偶。

    看着小木偶和温惊梨一般无二的脸，相似的动作。

    他只能借着这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寄托自己的感情。

    像是魔怔一般将这一个呆呆的木偶当作温惊梨。

    谢离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子乱跑的木偶和坐在榻上看着水镜的颜苍。

    上次天道异动之后，温惊梨带着颜苍消失。

    她以为他们俩的关系会恢复如初。

    但结果没想到一个跑去凡间历劫，一个整日将自己锁在紫宸宫。

    谢离对颜苍有怨，如果不是他谎称温惊梨是魔神，她和温惊梨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

    从最亲密的朋友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她看到用神魂弥合天幕裂缝的颜苍和现在失魂落魄的颜苍，那些怨恨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方式，既想要保全六界又想要保全温惊梨。

    却不想他不会爱人，结果将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才知道后悔。

    颜苍掀眸看了一眼谢离：“阿离，你来做什么？”

    谢离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司命星君说惊梨下凡历劫的水镜和命簿都在你这，我特来想您讨要。”

    颜苍瞬间变得严肃：“你要干什么？”

    “我也想下凡看看，陪她重活一世。”

    “我曾经承诺过，要和她游历人间的，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实现，我就借这一个机会弥补一下我自己犯下的错。

    颜苍略一思索，还是将命簿递给了谢离：“水镜我想留着，我只能这样看看她了。”

    温惊梨自从成了凤凰之后，颜苍就再也不能用神力探视了。

    这块水镜，是他唯一能看到温惊梨的方式。

    谢离接过命簿往外走，却被一个木偶小人绊住了去路。

    谢离看着，心知肚明，这些都是颜苍做的。

    然后投进人界，去陪着温惊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