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点缀着细碎钻石的演出服被随意地堆在储物间，不名贵、也没那么漂亮的衣服那些倒是全都仔细护理过。

    李溪月知道叶万霖不喜欢假手于人。

    她站立在衣柜门口，二十几年来未曾落下的眼泪串珠一般往下掉。

    第15章

    李溪月这两年有多少次被人从楼顶上拽下来？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似乎有人问过她：“你会不会觉得每天都在无止境地训练的生活太无聊了？”

    当时她用手指点着对方已经做好了造型的头发，并不敢太用力，怕把那精心做好的发型戳散了：“可是每天都能看到你，一点都不无聊。”

    “那我以后赚到钱就在你们军区附近买套房子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回来，我也能从窗户上看到你了。”

    她笑着回答：“好，我就等着叶老板养我了。”

    他们最好的那几年，每一分钟都是浸泡在幸福里的。

    只是后来，她看着名利场中叶万霖身旁来来去去的人，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的冷淡像是刀刃一般，一次次割开叶万霖纤薄的皮肉，剖出他的痛苦与眼泪。

    再以此证明她在叶万霖的心里无可替代。

    曾经，她真的为此得意不已。

    却忘了人心本就脆弱，哪经得起这样反复无常的刀刃。

    在叶万霖离开之后，她又想起了这个问题，重新得到了一份答案：

    没有叶万霖的日子，无聊得让她恨不得去死。

    李溪月脚步往前，试图模拟出叶万霖曾经迈过去的一寸寸步伐，却又再一次被人掼下。

    被警察严厉地训斥的，李溪月一言不发，结束了就毫不停留地往下走。3

    没关系，总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去死。

    这栋曾经叶万霖跳下的楼层似乎格外得她钟情。

    每一次从上往下看的时候，都会让她生出一股曾经准备和叶万霖约会见面前的紧张感。

    却又会因为担心对方不愿意见她而徘徊。

    直到再一次地被人拽下来。

    出过叶万霖的事情后，这栋楼连带着整个小区的管控都严密了起来，不仅是保安，就连警局的常驻巡逻地点都重点划出了这一片区域。

    她麻木地下楼。

    天台的下一层就是他们曾经租住过的房子，也是让叶万霖从天亮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她的那一所房子。

    房主是叶万霖本人，他过世后除了李溪月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这里两年来，这里一直保持的原本的样子。

    但她第一次回来这里时，还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只草莓蛋糕……还有一封单薄的信笺。

    那份蛋糕放了很久，奶油变质后的味道像是一块恶心的泡沫板，但她还是吃完了。

    腹部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时，她想：这样能抵消叶万霖胃病时喝下的那杯酒吗？

    好像不能吧，毕竟她是自愿的，叶万霖是被她逼迫的。

    这时她似乎才明白了王新涛那副表情的含义。

    他认为自己战胜了女友的前任，正在为此洋洋得意。

    而她只是因为他是邻居叔叔家的弟弟，而按照吩咐诸多照拂而已。

    却没有人告诉过她，父母为了渡过这次商业危机，已经用联姻的理由把她卖了。

    卖给了从小喜欢她的王家小儿子。

    把王新涛调到自己的营里、让她和他一起逛街、告诉她王新涛被人欺负了要她去帮忙……

    连把不小心落水的王新涛救起来，带去酒店换衣服也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培养感情的剧本而已。

    李溪月吃完了一整个的变质蛋糕。

    她在曾经的训练中被对手对着腹部往死里踹过无数次，这点小小的痛感当然算不上什么。

    所以她是笑着看完叶万霖留给她的那封信的。

    逐字逐句读完后，她第一次站上了顶楼天台的边缘。

    从这里看向了叶万霖的眼中曾看到过的城市。

    李溪月看到了远处的庆南军区，她的训练场在视线的最中心处。

    第16章

    她的这一次跃下，是被恰好抱着花上来悼念的琴姐拦下的。

    这位叱咤风云的经纪人这段时间却憔悴了不少，眼睛高高肿起，用墨镜挡住了。

    但也能一眼认出天台边缘那人正是害死了她最得意的艺人、也是多年朋友叶万霖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