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敬了个礼，越过他径自往孟云晞离开的方向去了。

    顾承川站在原地，眼眸深邃地让人难以捉摸。

    几天后。

    烈日下，我孟云晞扫了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六七十名战士，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裴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

    我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说着，视线却忍不住扫向不远处的营房。

    裴延眸光微暗：“顾司令昨天回沪北军区了，听说是要搞两军演练，特训结束前应该过不来了。”

    顿了顿，他有些吃昧地问：“你还放不下他吗？”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特训完后那七天的修整假，要不要回沪北一趟。”

    “回去？”裴延皱眉，心里警铃大作。

    “这五年我一直都没回去过，也没去给爸妈还有爷爷上柱香。”

    只有说起家人，我才露出柔软的一面：“每次想想，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听到这话，裴延才松了口气。

    他差点忘了，我是土生土长的沪北人，那边还有她过世的家人。

    “等训练结束我陪你回去。”

    闻言，我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再说了，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老让她担心。”

    乘着没人注意，裴延微微俯身，凑到我耳边轻声打趣：“是咱妈。”

    我低眉一笑，浅浅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转眼入秋，经过四个月的严格特训，当初参训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只留下了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分别被分入猛虎、闪电、雄风突击队中。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我正跟裴延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

    我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我揍了一顿的小战士。

    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

    “怎么还不上车？”我问道。

    陈俊明感激地望着我和裴延：“蝴蝶，苍鹰，谢谢你们……”

    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

    我和裴延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陈俊明郑重点头，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目送战士们离开，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晚上就走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费心思了。”

    “我送你吧。”裴延有些不放心。

    我失笑：“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姑娘？”

    裴延冷毅的脸松动了几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看见参加特训的我，他第一句话就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为什么要来边防受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我深吸口气，望向南方，眼底掠过丝冷意。

    我希望张燕兰还在大院里，这样，我就能跟她好好‘算算账’！

    第17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我重新踏进了故乡的土地。

    时已是1995年，大路上是自行车车流，年轻人打扮时髦，高楼上挂着巨幅广告牌。

    我怔看着，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的记忆相互交错。

    上辈子的我自从爷爷去世，再和顾承川离婚后，拿着爷爷留下的钱不停酗酒赌钱，过的浑浑噩噩，从没认真注意过时代变迁。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沪北军区，哨兵在看了我的证件后，立刻敬了个礼放行。

    和五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并不是很大，但重修了很多旧楼。

    训练的战士们喊着口号整齐地在道路上跑过。

    我仔细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眶有些泛酸。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最温暖的存在，却也是让我最伤心的地方。

    不知不觉，脚步在文工团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