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清玉又昏迷了一整天。
第四天,立冬。
江清玉醒了。
头很疼,以前摔断过的右腿也很疼,江清玉浑身不舒服,又觉得病房的灯光刺眼,于是只睁了一会儿眼便又闭了起来。
医生还在身边忙碌,他缓了半晌,等医生出去了,才问站在病床边的保镖,“他呢?”
保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判断江清玉口中这个“他”说的是谁。
“小少爷,还在家里。”
江清玉有些困难地弯了一下眼睛,“他……没出门?”
“没有。”
“也没有……见过其他人吧?”
“没有。”
江清玉彻底放下心来,轻声道:“你看,他和我一样可怜,从他消失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给他打过电话,也没有一个人发现,连江溪也没有。”
保镖只是个下人,不便评价主人的家事,沉默不语着。
“华司,”江清玉喊他的名字,“我要回家。”
“小少爷,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
江清玉还是说:“我要回家。”
华司便继续沉默下来,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他从前是江清玉母亲的部下,前家主去世后,华司跟着失业,直到江清玉将他找回来。
江清玉身体不好,若是身体健康着,以他的聪慧和手段,想要将母亲的家业夺回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他是早产儿,自小体弱,才会被江溪一点点夺去了所有物,到现在看起来一无所有,只能依附于江家生存。
A城的气候极端,立冬一过,气温顿时骤降。
华司来医院的时候带了一件厚外套,但等上车的时候,江清玉的双手和面颊还是冻得像一块冰,僵硬得无法正常活动。
华司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后座上去。
江清玉忽然道:“给他打电话。”
华司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无声应下来,给那个等在家里的男人拨了电话。
那边无人接听。
江清玉感觉自己隐隐要疯,喉间干痒而充斥着血气,他强行忍耐着,又说:“再打。”
这次宋水远接了。
飙升的燥意一瞬间平息,江清玉面色稍霁,语气温和,“你吃饭了吗?”
“……”
“我记得你喜欢栗子奶油蛋糕,我带一份回去。”嶶博餀喲嵔妠吖倻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不喜欢。”
“你喜欢,”江清玉嗓音带着雀跃,“我马上就回来了。”
“……”
持续性的冷漠和无视让江清玉原本已经压下的烦躁在这一刻又达到了顶峰,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好,阴晴不定,以前在学校,在家里,没有人喜欢他。
所有人都只喜欢江溪,和他对比起来,江溪只是出身糟糕了一些,难免受人置喙,但他品学兼优,善良又大方,对每个人都特别真诚友好,很多人都会刻意忽视他的出身,单纯地喜欢并仰慕着他。
就连江清玉,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还是太天真单纯,才会在江溪刚进江家的时候,也像旁人那样瞎了眼,蒙了心,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想到江溪,他忽然又笑了一下,道:“你不想理我就算了,你那个还没订婚的未婚夫,他到现在都没联系过你呢。”
宋水远的手机在江清玉那里放过一段时间,事实便是如此,宋水远似乎也没什么亲人朋友。
“你会永远怀念和我在一起这半年的,”江清玉开心道,“除了我,没人再这么对你热脸贴冷屁股了。”
电话那头还是无人应声,转眼便将其挂断。
江清玉又开始头疼,耳畔嗡嗡直响,他将手机还给华司,闭上了眼。
耳边声音嘈杂而模糊,江清玉隐隐约约听见华司在前面说:“他说话了的。”
江清玉没听清,也没听懂,“嗯?”
华司也不吭气了。
*
江清玉今天醒的时候已经临近天黑,暂住的公寓在城郊。
他的身体有点支撑不住长时间的行车,到半路低烧又开始反复,头疼欲裂,右腿也在隐隐作痛。
他靠在窗边忍着痛,后来实在忍不住,喃喃着让华司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