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

    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从身后响起。

    她脚步一顿，抬头看才发现前面是一节台阶。

    她不自在地掖了掖耳后的头发，又快走几步迈上台阶，推门进去。

    客厅灯火明亮。

    苏云娴和江鹤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kiki和程意泽在帮忙摆放餐具。

    身后门轻轻合上，檀见深落后她一步走了进来。

    四人似是商量好的，一同停止手上动作，望了过来。

    见他们前后脚踏进来，kiki目光闪烁了下，玩笑道：“你们不会背着我们第一天就偷偷去约会了吧？”

    程意泽本来不甚在意地开冰箱，打算拿盒冰淇淋，听到这话，像触了什么雷达一样，目光“嗖的”一下射向檀见深。

    眼神戒备中带着审判，审判中带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怒气。

    可怒气中又带着点欣慰和满意之色。

    总之那一眼，极其复杂。

    时听鹿刚平复好的情绪，又差点炸湖，她连忙解释：“不是，我们只是……在外面刚好碰到而已。”

    有些心虚，她声音越来越小。

    “哦，那还挺巧哟。”kiki收回视线，笑道，“正好晚饭快做好了，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

    时听鹿顿了顿，欲言又止道：“不好意思，我在外面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

    一直沉默的檀见深向前走了几步，侧眸瞥她一眼，“我先上楼换身衣服。”

    他这句话是冲她说的。

    有种和她交代行踪的意思。

    果不其然，时听鹿刚压下去的八卦之火，又被他轻飘飘一句给点燃了。

    江鹤有些黯淡地垂下目光。

    程意泽则‘啪’一声关上冰箱门，抱着冰淇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们两个晚上一起吃的饭吧？”

    他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在某些方面极度敏锐。

    尤其感情。

    能组一个足球队的前女友可不是盖的。

    时听鹿今天本来就被檀见深搅得乱七八糟，眼看始作俑者留下一地‘战火’，拍拍衣袖风轻云淡地上楼去了，她就无名火起。

    对程意泽也就没有好脸色了，瞪了他一眼，又伸手夺过他的冰淇淋，夹枪夹棒地说：“马上就吃饭了，吃什么冰，少作死。”

    程意泽：“……”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听鹿端着冰淇淋又走回冰箱处，恼火道：“不是，我关心你一句，你怎么无差别攻击我啊？！”

    他俩从小到大吵闹惯了。

    时听鹿没理他，将冰淇淋塞回了冰箱里。

    然后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我也先上楼，给手机充下电。”

    苏云娴笑了声：“去吧。”

    时听鹿低头闷声地朝楼梯走，踩上几节台阶后察觉到不对劲，倏然抬头。

    那个本该走远回房的人，此刻竟然还站在原地。

    他靠着楼梯扶栏，没有看时听鹿，目光似乎还落在餐厅那个方向。

    眉眼浸着层冷光，整个人沉默得如一汪幽海。

    时听鹿顿在原地，被他此刻沉冷的样子怔住。

    她折回也不是，绕过也不是。

    只好，“你……”

    嘴里刚迸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

    檀见深收回目光，侧身垂眸，隔着三节台阶去看楼下的她。

    语气似是自嘲：“原来你的距离感只是针对我。”

    原来我早已被你排绝在世界之外。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生动，打闹，做最真实的自己。

    唯独在他面前，缄默，拘谨，退避，掩藏真实的自己。

    檀见深眼底的黯然一览无余，他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