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写。

    和舍友聊了几句，禹若脑中一边是论文，一边是黑粉，一边是考公题目……

    思绪纷乱，他渐渐入睡。

    禹若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是一抹幽魂，跟在一个人身后。

    这人穿着一身素衣白衫，提着一壶酒，似乎是要去赴一场约。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素衣人就是他睡前还想着的南宁末帝。

    禹若飘在他身后，好奇地心想，这人要去干什么？

    南宁末帝在山间走了许久，到了处亭子里。

    亭中早早等了个人，是个穿着黑金色龙袍的青年，正是永和帝。

    他懒懒坐在亭边，将无聊的手中抛来抛去的小石子丢出去，听见脚步声后回头一笑。

    “怎么才来。”

    禹若恍然。

    哦，这是两位帝王的见面。

    一个是死在大一统来临的末代皇帝，一个是缔造盛世一统的千古明君。

    见面的氛围竟然……不似死敌，而是朋友一般。

    “山路难走，见谅见谅。”南宁末帝笑吟吟的把酒壶放在石桌上，“这次我记得了，你不喜欢烈酒，给你带的甜酒，尝一尝。”

    永和帝也不动，指尖点点桌面，挑眉，“满上。”

    南宁末帝无奈：“你太懒了。”

    两杯酒斟上。

    永和帝尝了一口，眼睛眯起来，支着下巴，清甜的果香在唇舌中弥漫。

    “懒？这叫累。你自杀的利索，撒手不管了，知不知道我收拾南宁那烂摊子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力？”

    南宁末帝摇头：“盛世一统，青史名垂，多少帝王求不来的，你嫌弃上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这本不是我想要的。若是可以，我定将你从地府拽出来打工干活。”

    “……”

    南宁末帝无言片刻，“好吧，”他正经作揖，“辛苦了陛下。”

    永和帝朝他丢了个小石子。

    “作怪的样子跟夏赴阳有一比了。”

    南宁末帝笑了片刻，正色道：“不过，真的谢谢你，履行了契约，”他举起酒杯，“凡尘走一遭，见过盛世初景，入梦见你一场，我已了却心中最后一丝执念。”

    “了却执念……”

    永和帝念了一句，他站起来，站在亭子边缘处，看向远处云雾蔼蔼的青山。

    问他：“可曾听过旁人如何评价你？”

    南宁末帝愣了下，指尖摩挲杯沿片刻，缓慢饮了一口，笑笑，“不过也就是骂名而已。”

    生不逢时，早陷泥沼，时也命也，也不必求多少身后名。

    他无愧于心就好。

    “你不会压着史官对我献国的事情大加夸赞吧？”

    “当然没有。”

    “我想也是。”

    永和帝似乎是翻了个白眼。

    禹若的幽魂忍不住一笑，史书记载的永和帝倒没有梦中这么鲜活，陛下翻白眼这种事情，肯定不会被这样生动的记录下来的。

    永和帝：“胆小鬼，你还是去听一听千年之后的声音吧，功过是非，自有定论。”

    南宁末帝出神许久：“千年之后，是怎样一番光景？”

    穿着黑金龙袍的帝王闻言轻笑了一声。

    只见他蓦地抬眸，直直看向了南宁末帝身后禹若的幽魂，那一瞬的压迫感让后者瞬间心跳加速：

    “千年之后的光景，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周遭景色倏然变换，天旋地转。

    禹若猛地从梦中醒来。

    他缓慢地将掌心压在心口，手掌被砰砰直跳的心脏震的微颤。

    ……梦？

    他竟然梦见了永和帝和南宁末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