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新年快乐。”陆雪怿有礼回应。

    “谢，谢大猫爸……”钟钰想说话，被一把捂住嘴。

    “钟钰，别逼我大年夜抽你。”秦北锋面无表情，“我忍你很久了。”

    目送几人离开后，秦北锋提着几盒饺子，是要去送人的。

    他包了太多，数目超过预计，一如他身边的关系，苦哈哈在医院加班的女气脸，陪女友回家无法前来的宗缙，警局的朋友，小卖部的老板，两面之缘的女老师……

    鹿茸一一细数，待名单超过纸张，秦北锋后知后觉，原来，他受了这么多人关照，原来，他关照过这么多人。

    “手艺不错啊。”小卖部的老板稀罕捏起个饺子。

    货架上摆着台旧式电视，播放着某个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身着礼服的歌唱家微阖双眼，歌声随着伴奏音乐响彻舞台，她嗓音飘逸纯净，唤醒了聆听者内心深处的感动。

    鹿茸望着电视，眼里有光闪烁。

    秦北锋有所感知，温柔拥住她肩膀。

    回家时，二人路过保安室，男人递出最后一盒饺子。

    原本还在抱怨的保安顿时来了劲，边往嘴里填塞边从休息室堆积的快递中找出个箱子。

    他同事请假了，人手不够，原本是要等明天挨个派送的。

    是庙里寄来的纪念品。

    鹿茸打开摄像头，计划直播拆箱，也是为了和粉丝们一起跨新年。

    快递刀轻轻划过胶带，饱受挤压的内容物一下子蓬松弹起。

    此时的秦北锋还在收拾餐桌，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意外发现口袋塞满了红色小方块。

    大抵是知道他不会收，怕被发现，索性折到最小。

    “谁要他们送了。”一封封展平，男人珍惜地抚摸着红包的折痕，无可奈何摇头。

    随后，他将碗筷全部端进厨房，出来时差点撞上女孩。

    “大猫，猫，猫，看，你看你……”鹿茸急地语无伦次。

    “手划到了？”下意识蹙眉，男人捉起女孩的手要检查。

    未想到，一张小小的卡片递到了面前。

    信笺不足巴掌大，女性长者寥寥数语化作娟秀的字迹撰写其上，和着檀香散入眼帘。

    “听说你还有个男朋友，给你和露露织围巾的时候，不小心多了一点点毛线。”

    多了一点点毛线，织了整整一条额外的围巾，且不同于女孩小白猫的白色，僧人的全棕，加入部分黑色。

    棕黑相间，像极了虎尾。

    松软围巾绕上脖颈，温暖随之蔓延到四肢百骸。

    鹿茸轻柔地替男人整理围巾，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注意到对方微微泛红的双眼，鼻音嗡嗡道，“大猫，你要下雪么？”

    怎么会听不出女孩的调笑，秦北锋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

    顷刻，烟火在窗外绽开，如同被打翻的彩墨漆盒，淌遍天宇。

    小白猫和狸花好奇地撑起身子，用尾巴尖尖接住坠落的点点星子。

    嘈乱的爆竹声与贺岁声响作一团，鹿茸再也听不见其他，唯独侧脸晕染彩光的男人，近在唇齿的低语。

    “不了。”

    自遇到你，我的天早已晴朗。

    【全文完】

    一些无关紧要的后记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小后记

    村镇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着新年的到来，偏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特殊，他漫无目的地在长街上游走，两鬓生白，眼珠浑浊。

    “怎么大过年的一个人啊，上我家整杯？”有人出门倒垃圾，发现了依偎在焚烧房旁取暖的他，张口发出空乏无情的讥诮邀请。

    男人摇摇头拒绝，他戒酒了，都怪酒，害他没了老婆女儿。

    都怪酒。

    节目后台，结束了演出的歌唱家打开手机，看着直播间笑意盎然的女孩，手指温柔地抚过屏幕。

    “这不是你之前匿名资助过的女大学生吗？”与她相熟的工作人员端来热水，“小姑娘蛮拼的，一分钱不多要，现在都是个很红的主播了，粉丝一大堆。”

    “是么，这么厉害啊。”歌唱家垂下头，有泪落入热水中，消失不见。

    庙宇女众院内，女人浅浅打了个哈欠，她收起绒线，又随手将桌面上无用的信笺扫入取暖火盆。

    却有一张似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