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碎裂的车档玻璃中，他看见了涂思瑶的脸。

    满脸是血，死不瞑目。

    第十章

    涂思瑶毫无生气的脸上双目还是睁开的，直直地刺进了沈卿尘的眼睛里，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僵直在原地。

    “瑶瑶？”

    喃喃地，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心脏像是被钩子紧紧攥着一般生生发疼，他脚步虚浮发软，刚打开车门沈卿尘就怒吼了出来：

    “救人啊！”

    几乎发了疯一般，他赶忙将涂思瑶从车上抱了下来。

    沈卿尘捧着眼前涂思瑶的脸，手不可控地颤抖着。

    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沈卿尘慌张，他慌忙地叫喊了起来：

    “都让开，让开。”

    低头的刹那，沈卿尘才注意到涂思瑶全身赤裸，浑身都是伤疤。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腹部已经裸露出来，裹满着鲜血的肠子。

    沈卿尘剩下的那一点理智都被这惊骇的画面崩断了，他紧紧抱住了涂思瑶。

    冰凉的身体告诉他，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他不信，他用尽了力气抱紧怀里的人，转身就要走进车里。

    他怀里的人太轻了，粘稠的血液此刻也顺着沈卿尘的手流了一地，这加深了他的恐惧和不安：

    “快！”

    他眼神几乎失焦，抱着涂思瑶的身体努力快步走着，但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瑶瑶别怕，别怕。”

    沈卿尘不断地重复着嘴里的话，可他手里正抱着涂思瑶，面对着门却打不开。

    他如狼般的眼睛猩红，定在了旁边颤颤巍巍的司机身上：

    “开门啊！”

    司机看了眼在沈卿尘怀里明显已经失去呼吸的涂思瑶，有些为难道：

    “这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猛然点燃了沈卿尘，他怒吼着：

    “再不开门我就杀了你！”

    旁边的路人将车门替他打开后，迅速站在一旁。

    沈卿尘这才将人从怀中放下，紧接着将自己的外套给涂思瑶盖上，又紧紧抱住了涂思瑶。

    好像生怕她会突然消失在他怀里一般。

    司机也只能认命，开起车来，只是眼睛却一直在乱瞟，盯着后座的沈卿尘。

    沈卿尘不管不顾地抱着涂思瑶，不断地拍着涂思瑶的后脑勺，还在安慰她：

    “马上就没事了，没事了。”

    “别怕，别怕……”

    此时的沈卿尘就像是患了失心疯一样，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双目都是无神的，充满着麻木和深深的痛苦。

    而此时的涂思瑶身体里，慢慢飘出来了一缕微薄无色的魂魄，如烟一般聚集了起来。

    涂思瑶看到了车里自己苍白的身体，也看到了如今正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此时明显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的沈卿尘。

    “瑶瑶，瑶瑶……”

    涂思瑶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比起她受过的那些苦痛，这一点眼泪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她亲眼看着沈卿尘将自己从车里抱出来，送进医院，看着他歇斯底里地对着所有人吼着。

    “医生！快救救她啊！”

    可医生却只是探了下鼻息，就为难地摇头道：

    “这人已经死了，请节哀。”

    可沈卿尘却还是执迷不悟，直接拽着医生的衣袖道：

    “你试试啊！为什么连试都不试！”

    医生见他身边只有一个退了三米远的司机，无人拦得住他，只好点头。

    看着涂思瑶被推进去，沈卿尘才稍微晃过神来，但却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满手的鲜血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最后见涂思瑶的画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沈叔叔，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