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分钟。

    她终于鼓起勇气，仿佛做下什么艰难决定，她把门推开。

    淡淡的牛奶混合着花的甜香扑面而来。

    记忆会模糊，照片会褪色。

    气味却永远不会骗人。

    明明没过多久，顾云棠却感觉所隔经年。

    她不禁回想到之前和阮宴礼同床共枕的时候，看似貌合神离。

    其实，那是她一年之中难得的好眠。

    不知道为什么，在阮宴礼身边时她总是感到很安心。

    总是不知不觉中就会沉沉地睡去。

    顾云棠走进去，主卧的陈设一如之前，丝毫未变。

    只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那个亲手布置这一切的男主人了。

    顾云棠苦涩一笑，把玻璃罐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简单洗漱后，她躺到了阮宴礼常睡的那一侧，那股熟悉的气味更加浓烈了。

    仿佛阮宴礼还在的时候。

    顾云棠闭上眼，没一会儿就陷进深度睡眠之中。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她身心俱疲。

    奇怪的是，她开始做一个长长的。时隔经年的旧梦。

    梦里她以旁观者的身份回到了几岁、十几岁的时候。

    “宴礼，你要叫云棠一声姐姐。”阮总牵着年幼的阮宴礼走到只有五岁的她面前，介绍。

    “姐姐。”三岁的阮宴礼乖乖地喊。

    “是云棠姐姐。”阮总耐心纠正。

    小阮宴礼不管不顾地扑向她，脆生生地喊：“姐姐！”

    一声又一声，原本着面无表情的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小阮宴礼一时呆住，仰着头诚实说：“姐姐，好看。”

    “姐姐，亲亲宝宝。”

    那时阮宴礼好似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自己叫宝宝。

    其实那个时候，就可以看出阮总和万禾都非常爱他。

    在座的长辈都因为小阮宴礼这句话忍俊不禁。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很轻地在小阮宴礼脸上亲了一下。

    这就是她和他后来都被长辈们津津乐道的初识。

    紧跟着，顾云棠又梦到八岁时。

    她踩着自行车去接六岁的阮宴礼放学。

    此后，一直到十几岁，她的车后座都属于这个乖巧又好看的小弟弟。

    “姐姐，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保护我吗？”

    “当然，宴礼，我会一直喜欢你，保护你。”

    十三四岁的少女，大言不惭地承诺，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殊不知空口无凭，承诺在顷刻之间就可以改变。

    她在梦里看到小时候，小阮宴礼因为母亲万禾的身份被非议。

    因为万禾曾是钵兰街的卖烟女郎，小报都说他是母凭子贵，仗着孩子才麻雀变凤凰。

    小三、二奶……

    年幼的阮宴礼听过太多外界对万禾的揣测和诋毁。

    “宴礼，不要哭，不要听这些不好的话。”

    是她冷着脸赶跑了那群坏小孩。

    是她替他捂住耳朵，擦掉眼泪，告诉他不要害怕。

    可是后来呢？

    “姐姐，为什么后来都变了？”

    第18章

    在梦中，顾云棠仿佛看见阮宴礼哀伤的眼睛。

    那句哽咽的质问犹如凉水兜头泼下，她瞬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