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看着屋内的摆设,恍惚看见了从前的自己指着苏扶楹大发雷霆。
“你还小,你那根本不是喜欢。”
“从今日起,放下你所有的心思。”
宋瑾承忍着胸口沉闷的窒息,扯了扯苍白的唇角:“苏扶楹,认真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最先动心思的人……”
“人生有几个九年?你在我身边待了九年,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原因,是因为他不懂得珍惜。
而现在,他这个辜负她真心的人,心中此刻就像是吞了千万根银针一样刺痛。
春去暑往,秋过冬至。
京城的奏折,一般都是讴歌赞颂他的丰功伟绩和海清河晏,最多提一嘴某某家儿郎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如果扶楹还在,她肯定会让人把那家儿郎丢进清馆,让他好好尝尝被调戏的滋味。
宋瑾承想了想,让人这么去做了。
中部富饶之地的奏折,通常都是说特产,然后再说,送一些珍贵的请陛下品尝。
可惜,宋瑾承重疾在身,什么都吃不了。
但他还是收下了,准备烧给苏扶楹吃。
北疆邝城那边送来的奏折,通篇都是匈奴,把敌军形容得金刚怒目,身高十二尺,贪婪凶残,
还说要把他们狠狠削一顿,揍回原形。
末了再问一句能不能给边疆将士加点饷粮。
这个得批。
做完所有的事,宋瑾承望向殿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神色顿时恍惚。
“现在几月了?”
张太监一愣,垂下头:“回陛下,正好十月一,寒衣节。”
宋瑾承神色一顿,恍惚想起去年自己在边疆的时候,好像也过了一次寒衣节。
但他做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苏扶楹笑意晏晏吆喝着军中兄弟,一起去领他们家眷送来的衣物。
“一个一个来,都给我排队!”
宋瑾承倏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却激起了他旧疾,猛然咳嗽起来。
张太监吓得不轻:“陛下,太医吩咐过您不可大喜大悲啊!”
听了这话,宋瑾承却摆了摆手,迈步朝远处的亿梅园走去。
那是他为了仿造梅苑特意建造的梅园。
白雪纷纷,恍惚中,他看见了苏扶楹一身素衣,站在梅树下朝他笑了笑。
“皇叔,我喜欢你。”
“皇叔,我希望自己和你一样,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祉。”
“只是这次扶楹要先走一步了,皇叔,珍重。”
宋瑾承紧紧的盯着她,无力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向消散。
心口再次传来排山倒海般的一阵揪痛。
宋瑾承一步步走进雪地,他神色倦怠丢掉天子冠,靠在梅树上,在红梅花瓣落下的那一刻,阖上了眼。
从此宦海浩浩荡荡,再无人唤他一句,皇叔。
北疆,邝城。
艳阳高升,早已改名换姓的苏扶楹坐在院子里悠闲喝茶。
顺带时不时就指正一下院子里的小崽子们扎马步不能上身前倾。
“那个摇摇晃晃的,我看见了!”
苏扶楹的话才说完,屋内的谢云舟就端着一碟糕点走了出来:“练了一个小时了,大家来吃吧。”
话落,一群十来岁的小崽子立马放弃马步,笑嘻嘻的跑了过去:“谢谢师爹!”
谢云舟挑了挑眉,对这个称呼格外满意。
他压低声音:“以后在外那一群长胡子的叔伯的面前,你们也这么喊我,我再给你们加一道芙蓉奶糕……”
“谢,云,舟。”
耳畔传来苏扶楹的声音,他听出了她不高兴,连忙走到她面前,试图蒙混过关:“怎么了?”
苏扶楹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我这是武馆,不是饭馆,再说了,他们每一次累一点你就心疼,以后他们上了战场,碰上真刀真枪怎么办?”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谢云舟思考片刻回道:“那我们就先终结战事,如何?”
“哪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