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手上拎着拖鞋，放在他面前，笑眼弯弯，“你为我穿了这么多次，这次换我给你拿拖鞋。”

    裴清淮垂下眼眸，不让她看见眼底的波涛汹涌，迅速穿上鞋后别过脸。

    海浪一阵阵拍打着海岸边的礁石，声声震心。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站着，谁也没再开口。

    虞溪就站在裴清淮后面半步的距离处，这几天她发现裴清淮越来越消瘦，人好像也越来越没精气神一样，她担心他，可是又害怕自己的这份担心会成为他的负担。

    如今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仿佛随时会被海风吹散一般。

    “裴清淮。”

    她闷声开口，手紧了又紧，最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开口，“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裴清淮听着她的声音，眼眶几乎是瞬间就湿润了起来，手紧紧掐着掌心。

    虞溪声音很小，心跳声却很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她鼓起勇气走上前了一步。

    “裴……”

    “小溪。”

    两人同时开口，虞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噤了声，等着他的下文。

    裴清淮的喉头滚动，将情绪压了又压，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虞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震得虞溪脑子有些晕沉沉的。

    她无法将死亡和裴清淮联系在一起，只是这样想着，心都翻着疼。

    虞溪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强行与他对视，看见他微红的眼眶，震惊得下唇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医生不是说，你身体没什么事情吗？你不是……”

    她说着说着，越来越哽咽，眼泪几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裴清淮见不得她的眼泪，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颤抖着手轻轻安抚着她。

    “我……只是说万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心脏，没有治愈的可能，早晚都要……”

    虞溪伸手捂住他的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的眼波在他眉眼间流转。

    “不许说这种话了。”

    裴清淮嘴角扯出一抹笑，大拇指的指腹轻轻为她擦去脸上泛着莹光的泪珠。

    “好。”

    第二十四章

    窗外的海浪声渐渐消退，只剩下呜咽的海风孜孜不倦。

    虞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于是干脆坐起身，给裴清淮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裴先生的身体状况其实很不容乐观，算算日子，我给他的药也快吃完了。”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再劝劝他。”

    电话挂断后，虞溪的心仿佛被人掏空，直到手机屏幕都变黑，她都久久回不了神。

    “如果药吃完但是不接受治疗会怎么样？”

    “会随时有生命危险。”

    ……

    虞溪其实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毕竟裴清淮的身体状况从小她就知道。

    可是他不能直接放弃自己……他怎么可以……

    越想头越疼，她总感觉自己最近思绪混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一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睡不着的她干脆翻身起床，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虞溪的思绪随着文字的流淌慢慢平静下来。

    她试图将心中的不安和焦虑通过文字表达出来，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感到些许的安宁。

    屏幕上的光映照在她专注的面庞上，她的眼睛在文字间跳跃，寻找着灵感和答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虞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打了整整一夜。她关闭电脑，躺在床上，疲惫终于让她进入了梦乡。

    虞溪再次醒来时，是被林清月的消息声吵醒的。

    “虞宝贝，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急需我赶回去救个场，抱歉啊宝贝，没来得及跟你说。”

    “跪求原谅！”后面跟着个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对了，司机程我也带走啦，祝你和裴清淮玩得愉快！”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