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发烧四十度，你们在吵架；我在学校被人骂脑瘫时，你们还是在吵架，你们既然已经放弃我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崩溃地大喊着：“我根本没失忆！我就是不想跟你们回去！我不配当你们的女儿，我是脑瘫，我成不了你们的骄傲。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行吗...”

    空气静得可怕，连警察都沉默不语。

    我转向杨妈妈，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是我利用了你们的好心，我...我不配再见你们了...我这就走...”

    说完，我挣脱开父母的手，冲出了房门。

    第6章

    天一点点暗下来，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我的容身之处。

    “琪琪！”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是杨妈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轻轻拉起我冰凉的手，语气满是心疼：“终于找到你了，天都黑了，你一个小女孩，不能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

    “别怕，他们已经走了，好孩子，和我回家吧。”

    我低声开口，语气哽咽。

    “阿姨...对不起。”

    杨妈妈看着我，并没有生气，反而摸了摸我的脑袋。

    “不用说对不起，我第一天见你时，就觉得你这孩子心里藏着事，阿姨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管你呢。”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在杨妈妈的怀中，哭着把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她听得眼眶发红，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孩子，阿姨都知道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来阿姨家，做阿姨的女儿好不好？”

    我趴在她怀里，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点头。

    那天过后，妈妈几乎每天都会来小区楼下找我。

    无论寒风还是暴雨。

    我不明白，只不过是一次失踪，为什么她像是突然就爱我了一样？

    明明之前，是她不要我当她的女儿了，是她将我拒之门外。

    可为何等我真的按照她的意愿离开了，她反而开始在意我了。

    我隔着窗户看着她那副模样，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第二天一早，我去下了楼。

    妈妈一见我，眼睛瞬间亮了，“琪琪！”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终于肯见妈妈了，是不是想通了？走，妈妈带你回家。”

    “我就说，他们是不会把你当真正的女儿的。”

    我抽回手，语气冷硬：“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不同意杨妈妈收养我，我就算是去福利院，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家了。”

    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脸上的不耐烦转而化作愤怒。

    “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能随便让别人收养？说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我，连自己亲闺女都留不住！”

    我冷笑一声，“所以你来找我，根本不是因为承认我是你女儿，而是不想被人说闲话。”

    “不是的！”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眼圈开始泛红，“琪琪，我知道你在怪妈妈，可妈妈难道这么多年就容易吗？”

    她看着我，说出了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苦。

    妈妈从小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老师说她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妈妈是第一个最有希望考上大学、走出大山的人。

    那年妈妈考上了重点大学，可外公外婆嫌学费贵，把她关在家里，反而给倒数第一的舅舅3交了学费。

    后来更是为了给舅舅娶媳妇，将妈妈嫁给了爸爸。

    爸爸大字不识，但胜在为人老实。

    可妈妈却心有不甘，把一生的怨气都强加给了爸爸。

    我出生后，她又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她说着说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语气却越来越尖利。

    “你是我生的，就应该随我，就应该考第一！你不该像你爸那样笨，那样没用！”

    听着她崩溃大喊，我握紧了拳头，第一次说话如此清晰。

    “可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用来完成梦想的工具！”

    她听了这话，又习惯性地抬起了手。

    可这一次，我没有退缩，挺直了身子，看着她。

    巴掌没有落下，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失望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