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跟他解释，那位实习生小妹妹一直是颗定时炸弹。

    大学在读没有经验，空有对公关行业的一腔热情但又没有恒心，上班经常偷懒，手段又不够高明。

    万姿之前已经好几次发现，她用铡刀切纸的时候，会边看综艺和电视剧。

     万姿不是没提醒过她专心，但她从没听进去过。

     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

    墨菲定律如是说。

     “她的水平和素质，真的不太适合我们公司。

    早点炒了她，总比转正之后再动手好。

    ” 万姿咬了口牛扒，奶香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

    紧绷神经松懈下来，她随口对梁景明说：“你懂的，实习生一向好打发。

    ” 正低头切自己的牛扒，梁景明动作一顿。

    刀叉磕在盘子上，发出一声短促尖叫。

     神情随之一滞，万姿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之前梁景明在礼裕基建，正是被丁竞诚拿捏住了实习生的身份，恣意搓圆弄扁，最终弃若敝屣。

     这才不过一周多的时间。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圆滑如万姿，这次真不知道怎么找补了。

    她无意伤害他是真的，但实习生一向好打发也是真的。

     她日常接触的世界到底有多冷漠又睥睨，可以让她对他脱口而出这句话。

     而她，是不是也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没事。

    ” “抱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他越是平静，她越是不安。

     胸臆间有涩意在翻涌，万姿更加难受起来：“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其实本来不是丁竞诚那种坏人啊……” “没事，真的没事。

    ”梁景明放下刀叉，握起她的手，“你已经尽你所能，做好每件事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你这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

    ” 他也这么好。

     温柔男人没有他英俊，英俊男人没有他温柔。

    点滴抚慰都落在她心坎里，要说没有落泪的冲动，那绝对是假的。

     但万姿向来不爱哭，只是重重点着头，消化那些晦暗难言的情绪，伴着一大份牛扒、甜点和酒。

     一边心潮起伏一边好好吃饭的人，一定能坚强地活下去。

     “你今天胃口很好嘛。

    ”小口啜饮餐后咖啡，梁景明盯着她笑，“还再要个甜点吗？苹果派？朱古力蛋糕？” “不用啦，你在喂猪吗。

    ”白他一眼，万姿托着腮，与他十指相扣。

     而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自然中带着暗示的温热：“那我们差不多走了？” “嗯。

    ”万姿翻了下包，“不过我的口红落在你车里了，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

    ” “好。

    ” 今天实在过得太跌宕起伏。

     但万姿有种预感，一切都还没结束。

     男人消失在视野里时，她慢慢拿出粉饼，以及一支精致口红。

    对着小镜子细细描摹，她的唇像一小把张弛有度的弓，镀上山楂的颜色，一线风情，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