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二十年前,我像你这么年轻,是圣殿里最有前途的律法经师。
大祭司甚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
毫不夸耀地说,我配得上这一切。
我没有天赋,全靠从生下来就勤勉好学。
做律法经师其实不难,我已经会把律法倒背如流,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呢。
我也怜恤穷人,让乞丐在圣殿里有粥可吃。
可是有一天,大祭司告诉我,一个小男孩有资格取代我们每一个人!我看见了他,他甚至连路都走不好。
可是我知道,我的岳父没有说谎。
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已经见过上帝的脸,听过他说的话了。
我的汗流下来,像血滴一样落在地上。
那时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根本就不认识上帝。
我们殚精竭虑想要的东西,这个孩子做得就像捉蝴蝶一样容易。
“这究竟是什么?你能否告诉我,把我和他区别开来的,究竟是什么?你能否告诉我,如果注定了有人天生如此,有人拼上一辈子也不能,而他们都热爱上帝――那么上帝的公义在哪里?上帝把宠儿拥进怀里,那么庸人呢?不能因为他们平庸,就失去和上帝说话的资格啊!不不,上帝不会这么干的。
――这些问题,头一次折磨起我,我觉得自己既愚蠢又渺小。
因此,我决定离开圣殿,离开妻子,去旷野苦修,找到让所有人都解脱的道路,所有人。
“我找着这条道路没有?呵,如果我找着了,我会在旷野里呆上二十年吗?二十年里,我一直在等神发起慈悲,亲口对我说话。
可是没有。
他只是让我的皱纹嵌进沙粒,黑色变成白发,簌簌地掉光而已。
旷野的苦修者很多,我们都有相同的疑问和痛苦。
那些半途离开的,不是因为找到答案,只不过是不愿再钻牛角尖,回去找老婆孩子了。
而留的时间越久的人,他的绝望也就越深。
我的绝望呢,到和你说话时为止。
你对我说的话,使我最终明白了。
我确实不应该试探神。
神的意思是我想懂也懂不了的。
神不会看不见每一个人,人们没出生时,神就看着他们,把他们的命运决定好了。
“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虽然我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从始至终引发我的绝望的那个人。
你,就是被神宠爱着的那个人。
我在尘土里挣扎的时候,你在空中飞翔,承受着上帝之手的抚爱,对吗?我知道,上帝的手抚爱过的地方鲜血淋漓,可是我连获得这血和伤痕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就这么算了吧。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飞翔。
而且,我痛恨所有拥有翅膀的人。
好大一道鸿沟。
有翅膀和没翅膀的人,好大一道鸿沟!神的手在尘世间轻轻一划,我们和你们就永远隔绝。
这太不公平了。
多么悲惨。
“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我的使命是什么。
的确有一条让所有人都解脱的道路。
那就是砍断你们的翅膀,不叫你们开口说话,不放你们飞回天上。
只要我们存在,我们就会迫害你们,找到一个,就伤害一个。
我羡慕你,恐惧你,或是爱你,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一天,世界上有翅膀的血族会绝种的,只剩下没有翅膀的人,真正的人。
这道上帝的鸿沟就被我们人填平了。
“现在我要走了,离开旷野,回耶路撒冷的圣殿去,研究律法,主持祭祀,找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岳父,说我爱他们。
我还要恢复我在人世的名字。
我的真名不叫约书亚。
我是耶路撒冷圣殿的大祭司。
如果你在那里见到我,请叫我该亚法。
再见吧,神喜悦的儿子。
”
从此,旷野里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约书亚。
哦,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是该亚法了。
不久以后,该亚法和旷野里的那个年轻人也重逢了。
他听说那个年轻人经常打比喻:天国就像撒种子,有的撒在路上,有的撒在石头上,有的撒在荆棘里,只有撒在沃土上的种子才会生根结果。
接着,他总是闭上眼喃喃说:啊,可是种子被撒在哪里,不是它自己能主宰的。
可怜的种子。
该亚法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并且把这个名字――耶稣――写到了判决书上,并且加注说:杀死这个人的罪,由我们和我们的子孙承担着。
耶稣死后不久,他也耗尽了生命死去了。
三
啾啾的鸟鸣首先钻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