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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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却有件事要你帮忙。
”裴清荣道。
“什么事?”
“研墨,”裴清荣说得煞有介事,“这院中下人都是新拨来的,一时也无个人帮忙伺候着研墨,我在书房总觉得有些不顺手,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来。
”
院子里伺候的人是有些少,他刚推拒吕夫人派人来红袖添香,可不正缺一个人研墨。
这理由正大光明,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戚时微踏进裴清荣的书房,有些新奇地四处看着,收拾得很整齐清素,四壁和书箧满满堆着书,案上也摞了十几本书,当中铺开的竹纸上压着个窄长的鱼形镇纸,另一边笔架上挂了十来只羊毫,其下放着墨条和砚台,靠墙放着一盏铜灯。
触目皆是书,戚时微很少进书房,一时竟心存敬畏,不敢下手了。
裴清荣在她身后轻轻笑出来,握着人手腕带她到书桌边,拉来一把藤椅让她坐下,指点了两句如何磨墨,便挑了一支羊毫握在手中。
戚时微要干什么事,总是很专心,磨墨也全神贯注的,一点也不躲懒。
不多时,砚台里就磨开了一池浓黑的墨汁。
“够用了。
”裴清荣忽然出声。
戚时微收了手上墨锭:“那我去把绣绷拿来?”
怎么还想着绣活。
裴清荣简直失笑出声,他并没有要人磨墨的习惯,不过是随意寻个理由诳她来书房,免得累坏了眼睛。
不过前世他温书习字时,戚时微总是守在一旁。
后来裴清荣也渐渐养成了习惯,灯下提笔时身边若是没了那人轻浅的呼吸声,就怎么也不对劲似的。
再后来那几十年,他深夜搁笔,恍惚间常常以为那个人还在他身侧陪着,只是已久听不见她的声音,更触不到她的体温了。
他也许……也有些贪心,想让她能一直陪在身边。
裴清荣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上次我说婚后教你读书习字,可还记得?也不知你水平如何,先看看这本书,若是有不会的字就记下来,我稍后教你。
”
戚时微捧着这本线装书,倒像是捧着火炭,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自十岁后就一直未正经读书进学过了,是一直想读书的,可在刘氏的管束下哪里敢提出来。
如今裴清荣主动提起,戚时微喜是喜,却也有一重担忧:他开年三月便要参加春闱,时间紧迫,哪来的功夫教她读书习字来?再有,她久未念过书,未免记得七零八落、磕磕绊绊的,岂不是在裴清荣面前丢脸?
裴清荣一扬眉:“怎么?”
戚时微隐去第二个理由,只说了第一个理由:“你来年三月便要春闱,若是耽搁了你的时间可怎么好?”
唯恐一语成谶,戚时微连考不上这三字都不愿说,只道:“要不……等你高中了进士,再来教我读书吧。
”
“这样……”裴清荣眼一垂,却有些掩不住的失落。
戚时微看在眼里,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倾了倾身。
“阿竹有所不知,其实我这人倒有个怪癖,最喜教别人读书,”裴清荣道,“温书备考累了,若是能有个人叫我教一教,最是解压,还能温故而知新。
只是既然阿竹不愿,我也不好强逼。
”
前世他也想教她读书,只是戚时微这人,口是心非得紧,分明是想学的,只是总有借口,做完了绣活,还有换季新衣、四季饮食,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那时觉得日子还长,既然戚时微不想学,也不愿催逼,反正总有时间。
直到很久以后,一次次将她的话放在心头反复咀嚼,裴清荣这才恍然:她也是想学的,只是觉得件件事情都比自己读书重要,这才一再拖延。
既然如此,还不如给她个不能拒绝的借口,让她从今日起就学起来。
“我……我愿的。
”戚时微握紧了手中的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