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阿沐缓缓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眼睛也红了。

    “哥哥……”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唤一个终于归来的亲人。

    顾洺宁愣了一瞬，下一刻，只觉怀中一紧。

    那是阿沐，第一次像这样，主动抱住了他。

    她的肩膀细细颤抖着，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块心头石，也像是终于认回了这血脉相连的兄长。

    顾洺宁一只手慢慢抬起，终是轻轻回抱住她。

    两人皆是满身风雪走过的流离人，而此刻，他们终于以兄妹的身份，在这石碑前，相拥而立。

    风从屋檐外吹进来，卷起地上尘沙。

    却怎么也掩不住，那一刻，众人心头泛起的微光与沉重。

    这是过去的终点，也是未来的起点。

    “此地之卷，记界门之法，若后人欲通两界，可由焚天谷子孙开启。”墨九打破沉默。

    “圣女这么写，这里必定有打通两界的方法。”

    “大家抬头看。”方羽心突然惊奇道。

    头顶石壁之上浮刻着数道繁复阵纹，交织着焚天谷的赤焰术式与血衣教教的血咒图腾，两种泾渭分明的体系，此刻却在这密闭空间中奇迹般地融合，形成一幅诡异而宏大的星环结构。

    墨九瞳孔微微一缩，声音低沉而克制，“……这一半的阵式，是焚天谷先祖夙玄所创。他的妻子，便是来自异界之人。”

    方羽心惊讶看他，“还有穿越前辈？”

    墨九点点头，“夙玄曾修至焚天诀圆满，窥得异界之门，却终究未能将妻子带回。”

    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如渊，“没想到……圣女却做到了。”

    石壁右侧刻着一行字。

    “阵已成，须以焚天禁诀为引，以焚火真血为祭，则开启阵法，可破虚空之界。”

    空气像在这一刻骤然凝结。

    谁都未出声，仿佛连山风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静默压下。

    方羽心睫毛微颤，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

    “破虚空之界……”

    “也就是说……我可以回去了？”

    她语气轻，却带着不可掩饰的颤抖。

    墨九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静静望着她，眉眼藏着翻涌如潮的情绪，沉默如山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他才低声问，“你……想回去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跨越时间的拥抱

    这句问话，像一道闷雷，击在两人之间。

    方羽心咬了咬唇，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然与茫然，仿佛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要真正面对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她哑着嗓子，“我以为我一直很想……但现在我怕了。”

    “我怕我回去了再也回不来。”

    “那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声音愈发低，像是藏着她心底最柔软最深处的伤。

    话音刚落，墨九已猛然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像是要将她整个嵌入自己的胸膛。

    “你一直想回家。”他的嗓音发紧，隐着一丝哑，“我知道的。”

    他的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她发丝，喉咙像堵住了一块石头般，“我的确舍不得你。”

    那一句“舍不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

    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开了缝隙。

    方羽心怔了怔，眼眶红得发烫，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不懂……我也舍不得你……”

    她声音哽咽，泪如断线，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紧紧抓着他。

    阿沐看着他们，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坚定，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顾洺宁低垂着眼，半晌没说话，只伸手轻轻摸了摸阿沐的头顶。

    而墨九终于松开方羽心半分，低头凝视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眼中是近乎疯狂的克制与深情。

    他低声开口，“所以，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