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连落魄的顾江雪都要嫉妒,太难看,身为顾家继承人也太难看了。
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
顾江雪似是察觉什么,乌黑的睫羽颤了颤,眼神始终不曾转过去。
甚至楼映台若有所感要侧身时,顾江雪还按了他一把。
顾江雪隐晦对他摇了摇头。
楼映台在顾江雪的动作里顿了片刻,到底顺了顾江雪的力道。
暗潮涌动的屋顶在正事面前,勉强维持住了风平浪静。
院里对话还在继续。
曲庭槐是个心大的,仰头浮一大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间,痛快道:“怕什么,主要是我觉得跟他们有眼缘。我这人,你知道的,随心。”
他抱着酒坛子爽朗笑看笛照月:“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这样?”
笛照月应是想到什么,怀念一笑,对曲庭槐似乎十分无奈:“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曲庭槐好像有点醉了,晃了晃脑袋:“我这样不好吗?”
院中虫鸣静了,清风拂过,酒香氤氲。
笛照月声音很轻,但连屋顶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你这样,很好。”他说。
两人饮酒到大半夜,各自回了屋,顾江雪朝楼映台比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息跃下屋顶,往回走。
容谨和顾迟也下来。
他们住的院子就在顾江雪楼映台隔壁,所以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得顺路。
四个人走出两条道,泾渭分明。
顾江雪抬头看了看劫境的天,漆黑宁静,虽然不知外面过了多久,但应当还是白天,他有只纸鹤停在城门口,暂时没见外面的人找进来。
“可以再等等,”顾江雪道,“等到劫境内今晚过去,某些事就能确定了。”
楼映台颔首。
曲庭槐十有八九就是造出劫境的祟了,不过飞花城里还有古怪处,所以楼映台也赞同等一等。
容谨遥遥听到他俩的话,转头跟顾迟好声好气商量,顾迟虽臭着脸,到底也答应了。
曲庭槐的身份太棘手,不答应不行,他是以顾家少主身份来飞花城祭英魂的,事最好办得漂漂亮亮。
好教外人知道,顾家的真少主也是有本事的。
走到各自院门口,顾江雪仿佛不经意朝隔壁院子瞥了眼。
他看到三个弟子接了护卫任务,分列在院外。
那么巧,就是他正想找的三个熟人。
两个院子的距离没有超出百丈,这机会给的,他不去敲门好像都不合适。
可顾江雪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什么也没想。
和楼映台进了院子,两人的客房相邻,顾江雪主动道:“我守前半夜,后半夜找你换。”
楼映台:“好。”
顾江雪摆摆手:“那你好好休息。”
他施施然回屋,关上门后饶有兴致打量屋子里的布置。
客房很宽敞,分里外间,外间一张墙上挂了个傩面和一身缀着银铃的巫服,用于装饰。
傩面辟邪,形制往往做的奇诡,可以说威严,也可以说狰狞,鬼气森森。
顾江雪不觉害怕,抬手拨了拨巫服上的小铃铛,银铃无声,得注入灵力才会发出响动。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拨弄银铃,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玉指铃铛晃啊晃,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铃铛晃了多久后,顾江雪悄悄去隔壁屋子,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往里瞧。
楼映台正在榻上打坐,气息平稳。
顾江雪收回视线,无声走开。
他将那张傩面顺手取来,扣在了自己脸上。
巫服上的小银铃轻动,顾江雪消失不见。
*
三个顾家弟子站在院外不同位置,夜色看似平和,但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劫境,所有阴影就立刻瘆得慌。
四周一片寂静,孤身在其中,心里的恐惧很容易在无边的沉默中被放大,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压迫神经。
其中一个弟子本来算是胆大的,但静着静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一股凉意沿着他的脚底莫名直窜脑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