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脱力跪倒在地上，厉书臣眸光紧缩，很快又阖了阖眼，厉声道：

    「当初为了娶你，我足足受了厉家家法三百鞭。既然现在我决定要和你离婚，你自然也要受了我当年的苦才能离开！

    「你不是有神力吗，连我都承受得住三百鞭，对你来说岂不是蚊虫挠痒。」

    一鞭一鞭打在我身上，很快后背血肉模糊，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我忽然想起当年厉书臣被鞭打得倒在地上，在听见厉老爷子答应让他娶我以后，笑得像个孩子般，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望舒，你听见了吗，爷爷答应我了！我这一生，哪怕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也要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子！」

    我眼角滑下一行泪，看着厉书臣蹲在我面前试探我的鼻息。

    「厉书臣，你知道违背对保家仙的诺言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一怔，偏头明显仍然不相信我会是保家仙。

    「粉身碎骨。」

    我弯了弯唇，吐出最后一句话，合上了双眼。

    脑中忽然白光一闪，天道的声音如沉钟般响起。

    「姜望舒，区区蝮蛇化形，为报厉家救命之恩，竟舍身挡灾百次。念在你知恩图报，已渡天劫，准许飞升成仙。」

    厉书臣探到我还有鼻息，以为我又在装晕，兀自带着阮见悦离开。

    良久，厉老爷子才得知厉书臣对我动用家法，他跪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身体一点点虚化，哭着求我留下来。

    「望舒，我已经找工匠帮您塑金身，求您继续庇佑厉家。」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

    「厉家本就罪孽深重，是我当初念在你父亲的恩情上替你们挡住了天罚。

    「如今，我渡劫完成，即将飞升，厉家之后的天罚，就由你们自己承担！」

    话音刚落，我彻底在厉老爷子面前消失。

    几近百岁的老爷子在地上重重磕头，却只看见面前白烟一阵，彻底消散在空中。

    他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完了，厉家彻底，完了……」

    晚上，厉书臣带阮见悦检查一番确定咳嗽不会加重后才回家。

    他路过祠堂外的花园，却见地上早就没了我白天留下的血迹。

    忽然看向老爷子：

    「姜望舒呢？我不是让她在院子里跪一整天！」

    05

    一语毕，厉老爷子从侧面走出来，扬起拐杖打在他的小腿上，令他单腿跪在地上。

    老爷子面色铁青，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气得不轻。

    「混账！我早就告诉过你！姜望舒就是厉家保家仙，那蝮蛇就是她修为的化身！

    「蝮蛇被毁，保家仙也会消失！以后再也没人庇佑厉家！」

    厉书臣闻言，先是一愣，很快撑着地站起身，嗤笑道：

    「爷爷，你别又被姜望舒骗了，我今天已经试探过，她连老鹰都怕的不行，怎么可能是保家仙？

    「她就是个贪图厉家钱财的山野村妇罢了，和我在一起更是因为我是厉家继承人，那些拙劣的谎言也就只能骗骗您。」

    「那蝮蛇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宠物蛇而已，蛇胆连咳嗽都治不好。」

    话音刚落，气到极点的厉老爷子沉着脸给他一巴掌，拐杖重重σσψ地锤在地上。

    「你就没发现，蝮蛇出事以后，望舒身体一直不好？你每命人往蝮蛇上落下的一刀，都相当于落在望舒身上！你怎么对自己苦苦求娶来的妻子这么狠心！」

    厉书臣猛然一惊。

    他脑海里骤然回想起剖蛇胆那天，我蓦然倒地，瘫软的双腿被人随意拽动，毫无一点力气。

    就像地上那条蝮蛇一般。

    他不可置信呢喃着：

    「望舒最怕痛了，如果蝮蛇真的和她通感，我……」

    他忽然惊慌失措，追问厉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家的保家仙，又怎么会化为人形，成为他的妻子？

    厉老爷子正要开口，天上黑云密布，雷声隆隆，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他苍老的面颊不甘地仰起。

    「你要真想知道，不如跪在祠堂，看看今晚这场劫难，还有没有会护着厉家。」

    当晚，窗外天雷滚滚。

    厉书臣努力拼凑着地上的碎片，模模糊糊拼出「保家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