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让我身处地狱,我却从那里出发,走向了天堂(3/3)
么让这个曾经如此卑微低贱的灵魂,可以在他的面前昂首挺胸义正词严?
是什么给了她力量?
是曾经的苦难,还是她天性中的倔犟?是自己旁门左道治疗的效力,还是心理科学移山造田改天换地的力量?或者是某种未知的魔法?或者干脆就是一个负负得正的裂变,一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奇迹?
不知道啊不知道。
只是,今后,可要小心点了。
这个行当里,明白人是越来越多了。
姬铭骢说:“我于个人的毁誉得失荣辱成败,素来并无丝毫考虑。
我听从我的内心。
我的内心如果是魔鬼,我也听从,因为那就是残酷的真实,真实给我坚强,勇敢也是一种性感。
我期待着死后还会有人提起我,起码十年之内。
二十年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一个人能在一个领域里保持十年的知名度,我心足矣。
”
贺顿说:“你的逻辑之内,千沟万壑。
其实全世界的心理治疗家,没有做别的事,都是在治疗伤害造成的恶果。
权威需要博学而人道,保持虔诚之心。
可惜你违背了天条。
你好比是绿芥末,如果我是鱼又需要被人享用,你就大功告成,就恰到好处了。
可惜,我不是鱼。
”
姬铭骢好奇:“那你是什么?”
贺顿莞尔一笑,说:“我是病毒。
”
姬铭骢终于被这个曾俯首听命的女子搞糊涂了,不解:“计算机感染的那种?”
贺顿说:“哦,不是高科技,是自然界土生土长的那种病毒。
微小,简陋,但是顽强地坚持复制自己,直到强大。
”
姬铭骢说:“你知道吗,病毒在复制的过程中,常常搞错编码,病毒是个粗心的家伙。
到那时候,你面临的就是毁灭。
”
贺顿说:“因为心理师中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会战斗不已。
我知道我的力量还不充足。
心理师面对的是人命至重,心灵至重。
我会把舌头在石头上磨,在骨头上砺,直到有一天锋利无比。
那一日,你曾让我身处地狱,几乎被你的疗法粉碎。
我却从那里出发,走向了天堂。
在欲望面前,最有效的制裁,也许并不是责任道德之类的东西,甚至也不是法律,而是心理师的自爱。
”
姬铭骢长出一口气说:“我现在的真实感受,你想不想知道?”
贺顿说:“讲。
”
姬铭骢说:“我希望你是一个男人。
做一个真正的心理师,你应该是个男人。
如果你不是个男人,你就要最大限度地像一个男人。
这样,你我就能做朋友了。
”
贺顿招手让小姐结账,站起身来,对姬铭骢说:“我不是男人,我是个女人,饱经磨难,也依然能做好一个心理师。
您慢慢用,我先走一步了。
下午还有新的老师要讲课。
我们永远不会是朋友。
姬老师,有一个词,你可听说过?叫做——尺蚓降龙?”
姬铭骢说:“什么意思?”
贺顿说:“就是一条蚯蚓打败了龙。
”她端起手中的碗,碗中还有一些汤,说:“姬老师,咱们就以汤代酒,碰个杯。
”
姬铭骢也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碗,说:“总要有个由头。
为了什么干杯?”
贺顿说:“为了这个事业的发展,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将来有一天,我会战胜你!”
两个粗瓷大碗碰得叮当乱响,贺顿一饮而尽,然后走出。
姬铭骢坐下,小口品着汤碗中残留的青葱和香菜。
她会告发自己吗?姬铭骢思谋着。
他并不害怕,因为没有证据。
只是他此刻乐意在理论上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估计,不会的。
那样,对她对他,对这个方兴未艾的事业,都不好,他对人性的惯例了解得很深刻。
但是,谁知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会采用哪一招?
窗外冬日雪霁,残雪似银,路旁冻水如墨,阳光倾斜着射进来,像清漆一样透亮,弹得出声响。
贺顿轻快地走着。
快到年根了。
年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棵植物,有了根和梢?是草本还是木本?年的叶子在哪里?花朵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