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钲，顾钲你坚持一下，外面有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顾钲，别睡，不要睡……”

    贺斓心不断地尝试着跟顾钲说话，可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渐渐地他的呼吸声被吉普车的轰鸣遮盖，而他瞳孔扩散，没了呼吸。

    后来，梦中的贺斓心发现了地上的血迹，找到了地窖里死不瞑目的尸体，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贺斓心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

    她看着跪在地窖里抱着顾钲尸体痛哭的女人，忽然一瞬恍惚，这真的是梦吗？

    这真的只是梦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心疼得像要碎掉了一样。

    ……

    王强和许杉被移交给了派出所，而贺斓心也终于见到了许杉口中那个顾钲的相好，一个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傻子。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信许杉的那些年有多离谱。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顾钲死了，贺斓心也跟着他一起死了。

    原本思想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开始寄希望于漫天神佛，寄希望于来生和转世，其他人都说她疯了，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也许她真的疯了，也许她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贺斓心冷眼旁观着她的一生，看她独自在老旧的房子里死去，这间屋子，是顾钲还在世时，她不愿踏足的地方，可最后她却死在了这里。

    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被时代抛下，闭眼之前，她喃喃自问：“顾钲，要是能重来，你会原谅我吗？”

    贺斓心静静地看着苍老的自己死去，替顾钲做出了回答。

    “不会。”

    第38章

    昏迷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贺斓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皱着眉，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麻的手臂。

    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顾钲。

    他抬起头，看到贺斓心微睁的双眼，立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贺斓心，你醒了！”

    他转动着轮椅，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刚要去叫人，却被贺斓心弯曲着手指勾住了衣角。

    顾钲回过头看着她，皱起的眉头有些疑惑。

    “顾钲……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贺斓心声音低哑，语调很轻，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开不了口。

    但她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只怕她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顾钲，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对你不好，我们结婚又离婚，你死在了我找到你之前。”

    顾钲顿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欣喜归于冷漠，他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情。

    贺斓心的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像一万根针，不停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顾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些真的不是梦。

    “你也想起来。”

    顾钲肯定的语气，让贺斓心的心跌到了谷底。

    “顾钲对不起，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但是因为一些误会……”

    贺斓心焦急地辩解，被顾钲打断。

    “不重要了，贺斓心。”

    不重要了。

    顾钲说不重要了。

    没说完的话堵在贺斓心喉咙里，她眼睁睁地看着顾钲转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病房外。

    傅汝宁靠在墙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一天一夜，顾钲一直守在贺斓心身边，而她却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他这么做。

    贺斓心毕竟救了顾钲，他们之间毕竟发生了那么多。

    重生……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是从顾钲嘴里说出来的，她就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可是两辈子的恩怨纠缠，她这两年的陪伴，真的能敌得过贺斓心在顾钲心里的分量吗？

    傅汝宁呼出一口浊气，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衣角，动作很轻。

    “汝宁姐，你是不是累了？”

    傅汝宁猛地睁开眼，她刚刚想得太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顾钲已经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