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饶济恶怜同调,只手难遮众目光。
话说骆箨因天子询其出首根由,当下奏道:“臣原为印府门客,宫官因延龄购药,方士莫角求献一丹方,要吃四百九十个孩童脑髓,可以长生不死。
印宫官已吸下三百九十七人之脑,其数未足,京师内外精洁孩童搜索殆尽。
有监门火者与臣有隙,将臣幼弟?儿报入,印宫官掷银索弟。
臣念父母双亡,止存幼弟,怎忍害之?挈弟逃入戴平章府中,出首鸣冤。
现存价银五十两为证,伏乞圣鉴。
” 奏罢,袖中取一锭大银献上。
天子看了,龙颜大怒,喝卫士将印戟抓下,印戟高声叫屈。
天子道:“汝要长生,害及数百生灵之命,寸斩犹迟,兀敢声屈?”印戟哭道:“待奴婢伸一言而死。
” 天子震怒不允。
卫士正待擒下,只听见珠帘之内喝一声”停着”! 天子回首道:“卿有何言?”武后道:“适聆戴平章所奏,止以首告二人为据,一面情词,未足凭信,须待印戟分辩一番。
如果情真罪实,方可施刑。
其间倘因仇衅生情,拴党诬陷,岂不枉行杀戮?”天子道:“卿言良是。
” 印戟道:“奴婢感万岁爷天恩,秉笔内禁。
戴至德私行请托,奴婢奉公守法,不与徇私。
今日驾言诬陷,祸基于此。
奴婢前奉娘娘特旨,拜白马寺住持怀义爷爷为师,遵守佛箴,茹素戒杀,凡一切具性有灵之物,皆不敢伤,反行那杀人取脑、至愚至恶之事?乞万岁爷、娘娘圣鉴!”戴至德道:“现留方士在家,韩相、骆箨呈首,何得喋口强辩,蒙蔽圣聪?”印戟道:“韩相系未面无藉棍徒,骆箨盗银惧罪,戴平章收留结构,嫁祸害人。
据彼虚词,诬奴婢杀害三百余童之命。
奴婢斗室蜗居,又非荒野坟茔,将那三百余副骸骨置于何地?只此一节,立分真假。
” 武后笑道:“印戟这言语讲的明白,终不二节,成那些孩童止生脑子,无有尸骸的么?”喝武士抓下韩相、骆箨,发刑部大狱监禁候旨取决。
戴至德妄奏欺君,本当取斩,姑念汗马微勋,削职归省。
戴至德卸下冠袍,谢恩而退。
韩相、骆箨押入天牢。
刘仁轨匍伏御案之前,厉声道:“臣有事奏陈,干渎天听。
印戟使利口,希图脱罪。
那四百口童子之冤,犹为细事。
然其阿附权奸,紊乱国政,私结妖民,潜谋叛逆,待其党恶齐发,未免惊动乘舆。
臣叨圣恩,职任百揆,敢不冒死奏闻!” 武后听了”阿附权奸,紊乱国政”八个字,连声念诵数遍,猛然笑道:“阿附权奸、紊乱国政。
这两句是讲朝内之事。
谁是奸?谁为权?所紊者是甚国政?”沉吟半晌,又问道:“卿言印戟私结妖民,潜谋不轨,这是谋叛大逆,罪当灭族,此话更玄。
卿且备陈妖民姓氏,并其潜谋作叛之由。
稍涉虚妄,罪即反坐!” 刘仁轨道:“臣为国家大臣,不能除妖剔蠹,奠安社稷,尸位素餐,徒生于世。
陛下不听臣言,臣当自刎以明心迹,何俟天诛!印戟共事妖党六人,分据于外,只候号令一出,旦夕作乱。
臣弟瞿琰,前蒙圣恩,除授为东都司理者。
因年幼辞职,省亲于辰溪县,收伏妖邪,亲历其事。
臣焉敢妄劾印奸,自取欺君之罪?”武后怒道:“卿既姓刘,岂有弟为瞿氏?总属一党刁徒,侮弄官家耳。
卿弟今在何处?”刘仁轨道:“臣弟已临朝外,无旨不敢进见。
” 武后唤近侍官传旨,召瞿琰面圣。
瞿琰随下而入,整肃威仪,拜舞于金殿之前。
武后隔帘窥觑,见瞿琰青年美质,丰采不凡:面如冠玉,目如点漆,眉如新月,肤如白雪,齿如含贝,声如洪钟,手如柔荑,身如玉树。
凝视一回,满心欢喜,忽失声道:“美哉!人如卿也!” 将那一腔恼怒之言,顷刻变成和悦之色。
当下不待天子开言,即令宫人出帘,引瞿琰进内。
瞿琰预知高宗柔懦,大权悉归兰殿,亦行五拜、三叩头、山呼舞蹈之礼。
拜罢,俯伏于座前。
武后道:“卿年方弱冠,尚居童稚之列,不须行此大臣仪节。
” 令宫人移过锦墩赐坐。
瞿琰谢恩就坐。
武后道:“瞻卿面庞,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