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远应邀巢父林(1/5)
上回说孔秀在常州行窃,姑娘用弹弓打他,“啪啪啪”,孔秀的脖子后脑勺,脊梁骨,屁股蛋,这一阵弹弓,可把孔秀打得够呛。
“唔呀,要了我的命了,这位姑祖宗打得真准。
”孔秀慌不择路,他往后院跑,姑娘追着打。
正好后边是一趟街。
东门外正对着路东的清真饭馆“满春园”。
赶巧楼上有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多岁,正扶着栏杆,往胡同里看,一眼就看见孔秀往胡同口这边跑。
这个年轻人扶栏杆一飘身,“唰”的一下翻身进了胡同口,张开双臂把孔秀给拦住了。
孔秀一看这个人七尺上下,细腰窄背,身穿蓝绸子长衫,白绸子裤子、汗衫儿,腰系绒绳,缎靴子高靿儿白绫袜子,松散地梳了一条漆黑油亮的大辫子。
面如冠玉,剑眉朗目,鼻直口正,大耳有轮,是一个倜傥不群的英俊青年。
后边这个姑娘边追边喊:“师哥,这个人上咱家窥探,被我给追出来了。
”
年轻人说了一句:“知道了。
”看了看孔秀,便问:“你是哪的朋友?为什么越礼胡行,我们家中只有小妹在家,你因何前去?”孔秀一瞪眼:“混账东西,你不要多说,我是正门正户的,管你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因为她是个小棵娘,一个人在家,我若下手多有不便,要是你在家,那我早就偷你个混帐王八羔子了。
”年轻人也大笑起来:“朋友,这一说你倒有理,我们倒没理啦。
”“一点也不错的,我又没拿你们什么东西,可是这个小棵娘打破了我的头,还要追着打。
你又来截我,天底下还有好人走的道没有?”这姑娘听了也不敢笑,怕师哥数落自己。
这年轻人把脸一沉:“你偷盗窃取反而有理,你叫什么名字?”孔秀伸手把摇山动拿出来,往自己袄袖上蹭,一边蹭一边往前走:“你要问我,姓孔名秀字春芳,任你走遍天下无遮拦探囊拳…”
“物”字还没说出来,冷不丁儿用小刀对准年轻人的胸前便扎。
孔秀原以为这个年轻人没有经验,哪知道他受过高人传授,只见他不慌不忙,用了一招断掌,“啪”的一下,“铛啷啷”把小片刀打飞,卧腰一脚,“嘭”地把孔秀踹出一溜滚去。
“哎呀1孔秀想要起来,办不到了。
年轻人一个箭步过来,磕膝盖顶腰眼儿,抹肩头拢双臂,把孔秀给捆啦。
就在这个时候,南墙上有位老人家咳嗽一声:“孩子们,黑夜之间与何人动手?”男女二位都叫了一声:“师父,您快来。
”也没看见老人家怎么晃身,离孔秀有三丈挂零,一阵风似的就站在了孔秀的身旁。
孔秀嘴可不闲着:“我说这位老爷子,您给说句好话,把我的绑绳解开,我好给您行个礼,免得叫您挑眼呐。
”老人家一听大笑起来:“把这位的绑绳解开。
”年轻人过来给孔秀解开。
孔秀站起来一看这位老人家,是个大身材,猿背蜂腰,身穿蓝绸子长衫,挽着袖口,腰系骆驼毛绳,白绸子小坑、蓝绸子中衣儿,高靿白袜子,寸底福字履。
赤红脸,头顶全歇了,白剪子股小辫垂于脑后。
两道蚕眉,双鬓斑白,寿毫长到唇边。
虎目如灯,鼻如玉柱,唇似丹涂。
一副银髯满胸前,不散不乱,真是发欺三冬雪,须压九秋霜,老马嘶风,雄心不减。
孔秀说:“老爷子老前辈,小子给您叩头了。
”“起来起来。
”“老爷子贵姓啊?”老人摇摇头,“你姓什么?叫什么?有门户么?师承谁呀?”
“我名叫孔秀,自幼父母双亡,拜”神手东方朔“陶润陶少仙为师,学的就是偷盗窃龋可门规很严,小子不敢做损阴丧德之事”。
老人点点头,“你说得不假。
不过萍水相逢,我想劝你几句,这偷富济贫,恐怕也不是长久之策吧。
你二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岂能把这锦绣年华白白虚度。
应该堂堂正正的做番事业,扬眉吐气地走路,应该找个安身立命之处。
陶少仙是你师父,这个人品性端正,偷富济贫一辈子,结果还是两袖空空,老境堪怜哪!你应该另投师门,重学技艺,找个正当事情干干。
不然日月蹉跎老将至矣,那可就一事无成呐。
我看你是两只鲜眼,这很难得,可不能不用在正途上,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嘛。
把你的刀拿过来。
”孔秀答应,把刀捡起来递过去道:“老爷子,我听您的话,改邪归正,您可不要杀我。
再说我这口刀专为挖窟窿偷人用的,也没有刃”。
“哈哈哈……”老人家一阵大笑:“冤家,老夫杀你何须用刀哇1老人家把刀用左手接过来,把刀尖儿夹在右手中指和食指中间,左手一推刀把,“嘿1就看这刀“喀喀喀”围着两个手指转了三圈儿。
(好么,成了钟表的发条啦!)孔秀看得傻眼了:“老爷子神力,小子低头服输了。
”“哈哈哈,你再看这个。
”老人家把二指抽出来,攥住刀把,左手在刀把前边也攥住,右手往下拉,左手往前一推,“唰”
的一下,小片刀又直啦。
“哈哈哈,孔秀,你看如何?”孔秀“咕嗵”就跪下啦:“老爷子,我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边拔须’,您老爷子恕罪吧。
”
这孔秀哪知道眼前这三位是谁呀?常州府北门里清风巷东口路北第一家住着的这位老人家,姓冷名镇表字远回,江湖人称百折不挠青云叟,十二剑客里数的着的上上人物,掌中一口剑,内外两家俱臻绝顶。
挨着老剑客西边住的是“赛判儿飞行侠”苗泽苗润雨的家,论辈份论资格,苗老侠可比不上冷老剑客。
苗老侠红毛宝刀一口,天罡刀三十六路,也很了不起。
老妻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叫飞霞,从五、六岁就跟随冷老剑客学艺,全凭一口剑、一把插把弹弓。
剑客爷们给起了个美称,叫金弓女二郎,今年才十五岁。
这女子不但功夫好,人品也出众。
男青年名叫满玉华,是个清真教徒。
这满春园饭馆就是冷苗二老拿的本钱,由满玉华当掌柜。
苗老侠去山东访朋友,冷老剑客在家。
孔秀画的粉迹,冷老剑客早已发现,便到家里嘱咐飞霞,晚上留神。
又去饭馆告诉玉华:你叔叔家今晚兴许要闹贼。
孔秀一来,冷老剑客就看出来是个“初出茅庐”的人物。
姑娘在屋里坐着等孔秀,他可就到啦,姑娘到屋里取剑拿弹弓,挂弹袋从后面打将出来,老剑客爷知道孔秀的能耐不大,怕孩子们把孔秀给杀了,便制止弟子,又现绝艺警告孔秀。
冷老剑客叫玉华取来纹银二十两,“给你拿了去,希望你回头猛醒,万一偷盗有本领的人物,焉有你的命在?老夫不是逞强,只是让你明白。
”
“我谢谢老爷子。
”磕了个头,然后带起摇山动走啦。
孔秀离开常州往北走,到了扬州拜见老师陶少仙。
孔秀提起自己挨打的事,陶老英雄心中难过,也愿意孔秀另投老师。
孔秀才来到直隶清河油坊镇,打听李源是位有名的老侠,他头顶门生帖儿前来拜师。
跟李源见面时,孔秀把从前的经历都作了说明。
李老侠想了想说:“收下你吧,不过今后要改掉你这偷盗恶习。
”没想到孔秀一学武艺,事情根本不那么简单。
李老侠的功夫是硬功,孔秀练不了。
两年也没学出一点眉目来。
孔秀万般无奈,偷了老侠二十两银子跑啦。
李源知道以后这个骂呀:“好小子,竟敢偷师父。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1倒是李大奶奶直劝:“徒弟花你几个钱,你还生气,算了吧。
”孔秀离开油坊镇已经三年多啦,又从江南回到清河,想起师父来,这样今晚才赶到油坊镇。
远远听到师父在喊,他顺着庄稼地走出来,没想到叫李老侠打了一棒。
韩宝已经逃走。
李老侠把他解开,问从什么地方来?“师父,我从扬州来。
”“跟我回家。
”爷儿两个顺东墙走进来。
先给王爷请安,细细地把刚才的事情一说,王爷很高兴,“老侠客,这倒是件好事,咱们的事情好办了,总算知道国宝是谁偷的啦。
”海川问道:“哥哥,怎么韩宝跑啦?”又指孔秀,“这是谁呀。
”李源道:“海川,要不是他,我就把贼人给拿住啦。
他是我徒弟孔秀。
快给王爷磕头。
”孔秀先给王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