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卫家世代屠户，卫芳芳日日与猪作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猪婆。

    人人嫌她身上有猪味，粗鲁市侩。

    只有广文堂的大才子萧鹤临，愿意娶她。

    卫芳芳欣喜若狂，却不料他竟有断袖之癖，心上人是广文堂里学识最好的，她的双胞胎哥哥卫筠溪。

    可他不知道，卫筠溪是女的。

    他更不知道，卫筠溪其实就是个草包。

    ……

    晋国，莲花村村头市集。

    “半扇猪排，重十五斤半，肉八文一两，一共收您一两九钱八文。”

    卫芳芳拿着杀猪刀，顺着猪肉麻利划开，把肉用荷叶包给乡亲。

    自能握住家里祖传的杀猪刀起，卫芳芳就一个人在村口摆摊，剥皮，收钱，砍肉，一卖就是一天。

    而今日，她心不在焉地收了摊回家。

    刚跨过门槛，就听到娘在说她。

    “你不知道，我们翠翠天生就是个粗人，学会说的第一个就是‘猪’，你说这是不是天生杀猪的命？但你放心，她身体好，保证第一胎就是男娃，一年生一个，也不成问题……”

    卫芳芳抓着钱袋的手不由收紧。

    她与卫筠溪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可姐姐卫筠溪不仅名字是找大师算过的，还能女扮男装被全家供着去读书。

    她就只能穿着碎布拼缝的百衲衣，日日杀猪卖肉。

    “生孩子顺其自然，如果翠翠喜欢杀猪，我也会继续支持她。”

    突然，一道清风霁月的声音打断她娘的话。

    卫芳芳进门，就看到萧鹤临。

    他穿着一身暗纹月牙白的学子服，俊美温润，如诗中说的一般，陌生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不愧是镇上首富的儿子。

    更不愧，是她放在心底三年的人……

    而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感动于萧鹤临的体贴和温柔。

    但现下，她心中只剩平静。

    三日前，她代替女扮男装的姐姐卫筠溪，去学堂参加小试，意外听到萧鹤临和他朋友的讨论。

    “你莫不是疯了，就因为喜欢卫筠溪，就要娶卫芳芳那个猪婆？”

    “要不你还是和卫筠溪坦白吧，毕竟你和他本来就志趣相投，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此话一出，立马遭到萧鹤临的反对。

    “不行！还有一月便是乡试，筠溪是要中解元的人，我不能去毁掉他的前程。”

    “不止是我，你们谁都不准去打扰他！”

    他压抑低沉的声音，如同一座尖石，倒插进卫芳芳的心间。

    以至于这几天，她卖猪都不太得劲。

    卫芳芳压下心头的沉闷，走上前：“娘，这是今日卖猪的钱，一共八两十二钱三十文。”

    卫大娘眼前一亮，一把将钱从她手中夺过去，一分一厘细数。

    萧鹤临回过头见卫芳芳，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又被他很好的藏下。

    他拿出一卷贴着金箔，散出淡淡兰香气的红宣纸，递给卫芳芳。

    “你哥哥筠溪写得一手好看的小楷，我想请他提字我们的婚书。”

    卫芳芳没错过那一抹嫌恶。

    更知道他来，根本不是为了婚书。

    只是为见卫筠溪。

    卫芳芳口舌发苦，千言万语都在喉间，还没有说出口。

    萧鹤临就说：“筠溪是不是在书房，我去找他。”

    卫筠溪在家，一贯喜欢穿女装。

    卫大娘听到，这下连钱都不数了，连忙站起：“不行！”

    又连忙给卫芳芳递眼色，示意她说句话。

    卫芳芳压下眼睫：“哥哥乡试在即，我们都不去书房打扰他学习，你把宣纸给我，我等会给他送去。”

    萧鹤临还想坚持，但看了眼里屋的方向，纠结过后，最终还是将东西递给了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