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2)
色的圆领衫,随着晨风翩然翻飞,比周里敦这个昔日的翰林待诏还要风流雅致。
周里敦心里有点酸,转念一想,他是个残疾的人,下面都没有的,也不过样子好看,顿时又释然了。
郑元义哪知道周里敦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习惯性地舔了舔牙齿的豁口,郑元义有几分嫉妒、几分讥讽,“这趟差事办得好,回去后太后必定要对周郎中你另眼相看。
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呀。
”
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满脑子算计,真是宦官习性不改。
周里敦很反感,“中官,”他又强调一次,“我已经说了,此行只为挽救百姓,不为博太后青眼。
”忍不住又嘲讽郑元义:“兴许对中官来说,总要有势可依,方为谋生之道。
古人云,欲修身者,先正其心。
‘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
格外认真地端详一番郑元义,周里敦下了论断,“中官,你心术不正,德行不修。
在下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
郑元义气得眼前一黑,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揪周里敦的衣领。
周里敦唇舌上占了上风,懂得见好就收,忙脚底生风,一溜烟地逃了。
两人一路对骂到了公主府,才住了嘴,郑元义一肘将周里敦搡开,自己一撩后摆,走上台阶,忽而回头一望,对周里敦嗤笑一声,说:“郎中不依势,不徇私,又哪来底气来范阳走一遭?”
周里敦板着脸,压低声音,严厉道:“中官,在下已经说了,你我道不同请无复多言!”
郑元义也对周里敦这幅道貌岸然的面孔不胜其烦,“我和你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提醒你一句殿下日后必定要回京去的,彼时太后、陛下与殿下,孰近孰远,谁主谁次,郎中你可不要犯糊涂,忘了殿下几番成全你的恩德。
”
周里敦怔忡地望着郑元义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匆匆进府。
他们并没有立即见到吉贞。
从桃符口中得知吉贞还没起身,周里敦瞧了瞧老高的日头,还在疑惑,郑元义脸上先浮上一抹暧昧的、隐晦的笑容。
摸了摸嘴唇,他撂下茶碗,对周里敦道:“大军即刻开拔,耽误不得,我要走了,还请郎中替我向殿下辞行。
”
周里敦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目视着郑元义大摇大摆地离去。
周里敦这一等,就等到黄昏。
喝了满肚子的茶,跑了几趟茅厕,终于等到吉贞姗姗而来。
她脸色不好,大概是才发过很大一通脾气,周里敦不是个爱察言观色的人,立即起身道:“殿下,平卢军有异动!”
吉贞手撑着额角,闭眸沉默了片刻。
周里敦心急,上前又疾呼一声殿下,吉贞嫌吵,蹙起一双长眉,“什么异动?”
周里敦道:“昨夜驸马口口声声称借调两万人马守备京都,可臣今日黎明时听闻城内急行军,脚步声持续大半个时辰,估摸也有三四万人,而且并非容将军麾下人马。
”
吉贞半点惊讶也没有的样子,“我知道。
”
周里敦咂摸了一下,回过味来,惊喜地追问:“是驸马临时起意,又调拨了人马给我们?”
吉贞原本是满肚子的怨气,被他这一惊一乍叫得更添了几分心烦。
闷闷不乐地转着手腕上的和田玉镶金镯,她想了一会心事,问桃符道:“去衙署打听,弥山还在不在。
”
周里敦道:“臣一早便去衙署打听了,弥将军也不在。
”
郑元义奉命随军,被打发去了容秋堂那里,一早随温泌离城的是弥山。
想必他们这些人也是筹划许久了,只是温泌一直对自己严防死守,没有走漏风声。
想到这里,吉贞反倒心平气和了,说:“弥山向来比容秋堂性子沉稳,听说这几年颇受重用。
陇右与河北相距甚远,若有一日平卢军占领陇右,温泌一定会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在凉州。
”
这话里讯息太多,周里敦倒忽略了吉贞突然地对温泌直呼其名。
他朝吉贞的方向紧张地探了探身子,说:“殿下觉得驸马有意命弥山率兵寇陇右?”
兴许吧。
吉贞不懂行兵打仗,其实也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