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抬起头，目光撞上余晴腕间若隐若现的疤痕。

    那道伤，和她被父亲用剪刀划的位置一模一样。

    余晴抬眸，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你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张红赶忙点了点头。

    “真的，之前是我把余姐你想成了坏人，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利用我们。”

    余晴忽然开口。

    “你不适合待在厂子里。”

    张红不敢置信地看着余晴，语气有些哽咽。

    “为什么？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我的意思是......”

    余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推到姑娘面前。

    “这是县立女子中学的招生简章，下个月开学。”

    “你还是应该去学校多读些书，培养一下判断是非曲直的能力。”

    姑娘愣住了，指尖颤抖着抚过招生简章。

    “可、可我交不起学费......”

    “厂子给你出学费。”

    余晴打断她，目光扫过对方手腕上未愈合的伤痕。

    这样的伤痕几乎是这里女工们的常态。

    “但有个条件，你毕业后必须回来教其他女工认字。”

    张红忽然捂住脸哭起来，眼泪透过指缝砸在招生简章上。

    余晴抽出帕子递给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创办这个厂子吗？”

    张红呆呆地望着余晴，没有说话。

    “因为女人需要权利，这样才能对男人的拳头说‘滚’，对着他人的刁难说‘不’。”

    “同样的，”余晴握住张红的手，神色坚定地看着她，“女人的手该用来翻书、握笔，我们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在各行各业闯出一番天地。”

    余晴拍了拍张红的肩膀。

    “张红，我需要你，女人们需要你。”

    张红擦干眼泪，朝着余晴深深鞠了一躬。

    “余姐，你的大恩大德我张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

    初十那天清晨，爆竹声、嬉笑声在大街小巷响起，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落在婚礼会场。

    余晴的红色西装和拍结婚照那天有了一丝区别，裙摆上多了几朵茉莉花。

    那是简时绣上去的，明显可以看得出走线歪歪扭扭。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拿针，比拿枪要难多了，但他记得余晴曾说过她喜欢茉莉花。

    他提前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了几株茉莉花，大概是没到时候，花朵含苞待放。

    他原本是想在婚礼这天将茉莉花送给余晴的，但花没开，他只好换种方式给余晴一个惊喜。

    简时站在会场中央，军装熨得笔挺，在看到余晴的一瞬间，他的耳尖泛起薄红。

    余父将余晴的手交到简时手中时，两个大男人都流下了眼泪。

    余晴的病又严重了，甚至连久站都做不到。

    为了让余晴轻松一些，简时伸手扶稳她的腰，明显能感受到她比半月前更瘦了一些。

    余晴抬眸，看见台下的女工们抹着眼泪，还有几个姑娘跑过来，将自制的花环戴在了余晴头上。

    她转头看向简时，却发现他的目光带着不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用半枚军功章熔铸的，边缘还留着他磨了整夜的痕迹。

    当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时，余晴听见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抬眼便撞上了季群惨白的脸。

    他挤在人群边缘，神色呆滞地看着两人。

    “余晴......”

    第28章

    他忽然往前踉跄地走了几步，却被简时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季群，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