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一张已经完成的风景画。

    莫雨好奇地看了一眼，便发出夸张的惊叹。

    他将画捡了起来，指尖轻轻抚过画布上未干的油彩，赞叹道：“这抹钴蓝用得真妙，像是把天边的月光揉碎了洒进来。“

    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苏棠音局促地攥着衣摆边缘，“只是随便画的……“

    “艺术最忌匠气。“

    “就像最有名画家白悦亭晚年时画的睡莲，混沌中反而透着别样的美。“

    莫雨转头时，薄纱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有些薄情的凤眼。

    不知为何，苏棠音竟透过他的眼眸，想到了苏寒舟。

    可明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见她看着自己失了神，莫雨问道，“林小姐，我脸上有什么吗？”

    苏棠音陡然回神，摇摇头，“莫雨先生也会画画吗？”

    莫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画布，“我是一名画商，如果可以，林小姐的这幅画，能否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莫雨的话，让苏棠音有些受宠若惊，“就是随手画的，如果你喜欢，只管拿去。”

    “那可不行。”莫雨笑了笑，伸手比了个数，“以林小姐的手艺，至少能卖这个价。”

    苏棠音认真数了数，满脸难以置信。

    趁此机会，莫雨提出和苏棠音合作，他替她卖画，收益二八分成。

    出院后，苏棠音确实一直有找工作的打算。

    她不可能依附庄无尘一辈子。

    因为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并学过一段时间，所以有了接单的打算。

    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自信。

    因为，苏寒舟曾将她的画，贬得一文不值。

    可是今天，这位萍水相逢的画商，竟说她的画有巨大的价值。

    老实说，苏棠音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一时忘乎所以，当即便答应下来。

    毕竟对苏棠音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算这些画一幅都卖不出去，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二人交换了书信地址。

    “五日后有场聚会……“莫雨的话语陡然一顿。

    他瞥了眼身后的仆从，帽檐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抱歉，有人找我。“

    苏棠音看着他快步走向篱笆外的背影，微风送来支离破碎的对话。

    “嗯……拖住姓庄的，再加点筹码……“

    ◇第18章

    莫雨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趁这个空档，苏棠音将画卷好。

    红色的丝带，在她手指尖绕来绕去，最后绑成一个优雅的绳结。

    收到的第一笔钱，要用来做些什么呢？

    苏棠音哼着小调畅想。

    却陡然感觉背后一凉。

    那是一种像是被毒蛇盯上，仿佛稍有不慎，脖子就会被一双毒牙咬上的感觉。

    苏棠音下意识回过头，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是她多心了吗？

    深夜，苏棠音辗转难眠。

    她点开莫雨赠送的画册，只有一幅画。

    那是一张油画的局部特写暗红与深蓝交织的漩涡中央，蜷缩着一只伤痕累累的白鸟。

    配文是一句词笼中鸟歌唱自由。

    苏棠音的手指悬在画布上，久久未动。

    这幅画的笔触和用色，竟与她初学时的作品惊人相似。

    那时的她总爱画囚笼与飞鸟，苏寒舟见了便冷笑：“这么想逃？可惜你连翅膀都是碎的。”

    回忆如潮水翻涌，苏棠音猛地丢开画布，将脸埋进枕头。

    不可能……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