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2)
若说裴颂是发现她踪迹了才赶去雍城的,可追捕她的人,分明晚了许多天才咬上随她南下的队伍,裴颂在那期间也不曾大肆发作周随。
那就只能说明,裴颂那会儿去雍城,并不是知道了她在那里。
那他当时去雍城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温瑜浓长的黑睫上扬,逆着光,眸色沉静如水:“先生,秦家可还有后人?”
她这话问得有些突兀,李垚略加思索,摇头道:“应是没有了,秦彝膝下仅有一子,流放路上,他发妻和独子都相继病死,那会儿我还在朝中任中书令,韶景帝年幼,诸多奏疏都需辅政大臣们商议处理,我看过当年的雍州牧递回洛都的折子,言秦彝经受丧妻丧子之痛,到雍州时,便已疯了。
”
温瑜听得这些,紧锁的眉头还是不曾松开。
李垚笑言:“翁主莫不是疑心那萧姓小子乃秦彝后人?”
他摇头道:“这倒是多虑了,我见过秦彝,他二人身形样貌上并无半点相似之处,有先前那一问,也只是瞧他有杀将之风,想起秦彝来罢了。
”
温瑜对裴颂的真正身份,也只是暂且有了个猜测,还不敢妄下断论,便暂且没打算告诉李垚,道:“我并未如此想,只是疑惑,先前裴颂攻破奉阳后,先转雍城,莫不也是为了将秦彝此人收入麾下
?但并未闻得风声传出。
”
李垚道:“秦彝已疯了十多年,如今应也不堪用了,不足为惧。
”
裴颂对温氏皇族和以外戚敖党为首的几大世家赶尽杀绝的那股狠厉,温瑜一直不曾忘却。
若说他杀自己父兄侄儿,是为了权势,那刘氏一外嫁女他也不曾放过,就只能让她往仇恨上去想了。
裴颂要真是秦彝后人,能让他这么恨皇室,恨以敖党为首那几大世家的,根源应就出在这场抄家流放上。
温瑜只觉困扰她多时的问题,总算有了个眉目,她抬眸问:“先生,秦彝此人,是忠是奸?当年的夺嫡一案,可否有什么隐情?”
李垚纳罕瞧温瑜一眼:“你这问题,倒是一个比一个怪哉。
”
窗棂大开,庭院中一片新绿,从窗口吹进的风浮动温瑜的纱袖,她神情略黯道:“先生也知,先帝继位,敖党只手遮天那会儿,我父王尚也还在奉阳守着一方子民韬光养晦,朝中多有被迫害的忠臣良将。
瑜听先生所言,那秦彝似有大才,他若也是因皇室无能被害,温氏愧对的忠臣,便又多一人,瑜不想漏下任何一位。
”
李垚看温瑜的目光里,便更多了几分赞赏,道:“历来天家都惧家丑外扬,多的是装聋作哑、粉饰太平之辈,你这份心性,难能可贵。
”
他重新端起了茶,只是刮了两下,还没喝上一口,想起往事,又放回了桌上,一张本就干瘦的脸,愈显严肃:“秦彝此人,是忠是奸尚不评判,但年轻时刚愎自用是有一些的。
他擅诡谋,在军中还未崭露头角时,便时常枉顾军令,不听调遣,一场仗下来纵使有功,也同过相抵了。
”
“因着这副脾性,他在朔州军中待了数载都还只是个小小骑尉。
后来明成帝在朔州遇险,他抓住了那机遇,靠着救驾有功一跃成为天子跟前的红人。
如今也说不清他是足够聪明,还是当真自负,所有权贵的巴结,他一律不予理会,明成帝需要一个只听命于他的近臣,他这般行径,便愈发得了明成帝青眼,一再提拔于他。
”
温瑜神色沉静,听得认真。
李垚皱巴巴的一张老脸上,也浮起了些许说不清的神情,道:“但这权利给过头了,随着明成帝年岁上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秦彝在行军打仗上,又一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忤逆的次数多了,帝王的猜忌便种下了。
”
温瑜把手上已凉透的帕子交给昭白,问:“所以秦彝全家被抄家流放,是冤枉的?”
李垚摇头,道:“老夫那会儿还未拜中书令,所知也不多,只记得在夺嫡之变的前夕,秦彝尚因惹了圣怒被禁足于府上。
后来明成帝病重的消息,不知怎地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