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安然停下脚步，“也行……”

    墨汁贵贱无所谓，反正吴老这里的墨都差不到哪里去。

    足够梦澄泓练手了。

    生怕梦安然浪费了他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墨，吴老急忙去拿了一小筐各种大小的毛笔还有砚台、墨水，连宣纸都备好了。

    选了个有桌子的空房，梦安然让梦澄泓在这里慢慢玩，写幅最拿手的字画。

    之后就跟吴老去院子的亭下喝茶聊天了。

    “你是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亲人家里很拮据？”

    听完真假千金的故事，吴老眉心敛成了川字。

    怎么会有如此离谱又狗血的事儿啊？

    亲女儿都能抱错，一个个脑子里混了浆糊吗？

    叹息一声后，吴老继续道：“不过你能离开陆家也好，太多规矩条框会扼杀你的艺术天赋。

    梦家经济条件差，你干脆来这做我徒弟，为师带你吃香喝辣！”

    梦安然抿了口热茶，睨过去一眼，“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当你的徒弟。”

    吴老顿时瘪起嘴巴哭丧着脸，“呜呜，我一辈子献身艺术，七老八十的人了，没结婚没孩子，连个徒弟都没有，你忍心看见我孤独死去，无人继承衣钵吗？”

    这一招对梦安然并不受用，她悠悠道：“你才六十三，什么七老八十。

    而且，我不是给你带了个苗子过来了吗？”

    吴老一脸嫌弃，“你说那小孩？

    看着就没什么艺术家的气质，天才都是有点古怪的，像你一样，像我一样。”

    梦安然轻嗤一声，不多说。

    她不在乎吴老能不能看上梦澄泓，今天过来主要是蹭吴老的笔墨纸砚和地方，让梦澄泓写幅字画，她拿去交自己的艺术作业。

    也是很久没见过吴老了，顺便过来探望一下。

    午饭时间，佣人喊吃饭了，梦安然跟吴老一起走回主屋，先去书房找了梦澄泓。

    刚推门进去，吴老就被惊呆了眼。

    毛笔像是梦澄泓的伙伴，他站在桌前，小手握着毛笔，蘸了一笔浓墨，尽情挥洒在宣纸上，动作游龙，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地上散着七八张已写完的作品，吴老随意拾起一张，看见上面入木三分的、笔锋凛冽的行书，布满褶皱的手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盯着手里的宣纸，喉咙哽咽许久才发出苍老的嗓音：“他学了多久啊？”

    九岁能把字练成这样，大概是从小培养的吧？

    “一年楷书，一年行书。”

    梦安然此话一出，吴老立即瞪圆了眼睛扭头盯着她，“什么？

    你说什么？！

    一年能练得如此优秀？！”

    天才！

    这是天才啊！

    第九章驾鹤西游的时候他都合不上眼

    梦安然弯了弯唇，冲着里面专注练字的弟弟喊道：“小泓，去外面的水龙头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嘞！”

    梦澄泓落下最后一笔，放下毛笔舒了口气，“二姐姐，这幅字送给你哒！

    我去洗手啦！”

    他指了指桌上笔墨未干的字画，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梦安然踱步进去，两手拿起梦澄泓刚写好的字画，《兰亭序》行书。

    她粗略地扫了几眼，淡淡道：“字写得挺好，但缺少感情，称不上艺术。”

    艺术通过创作或表演来表达情感、思想和审美观念，而梦澄泓或许是年纪尚小，对世间万物的感悟不深，誊写得再好看也仅仅是一副毛笔字。

    “小小年纪能练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吴老将地上的宣纸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上，又凑过去看梦安然手里那副，“他要是跟着我，以后必定是个大才啊！”

    梦安然轻笑一声，把字画重新摊在桌上，“都说了是好苗子。

    这幅字是我的，你可别乱动啊！”

    吴老撇撇嘴，“小气吧啦的！”

    饭桌上，吴老激动得连饭都没吃几口，连连给梦安然使眼色，这可是个书法天才啊，不留下给他当徒弟，驾鹤西游的时候他都合不上眼啊！

    梦安然当作没看见吴老的暗示，专心吃饭。

    吴老嫌恶地抿了抿唇，这臭丫头，都把苗子带过来了，就不能帮他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