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何意？！

    就算是闹脾气，耍性子，受了委屈，也不该是这样决绝的方式。

    不声不响，断得干干净净！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裴乾川眼底的怒火尚未平息，凛冽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转身，抬步便要亲自去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

    “乾川！”

    是年婉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与这院中死寂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话音未落，一道纤弱的身影已经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

    带着熟悉的、甜腻的香气。

    年婉意不管不顾直接撞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裴乾川的身子，却骤然僵住。

    如同被冰水浇透，一动不动。

    年婉意抱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她仰起脸，杏眼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欢喜，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未散的戾气和周身的寒意。

    “乾川你看！”她侧过身，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嬷嬷。

    那嬷嬷手里，正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

    霞帔上的金线，在午后的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笑得声音清脆：“若不是崔姨娘……哦不，现在该叫崔将军了。”

    她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若不是她亲口告诉我，婉意竟不知，乾川当初为她准备的这凤冠霞帔，竟是按着婉意的尺寸做的呢！”

    “她说，这便是乾川心里，始终只有婉意一个人的证明。”

    按着……年婉意的尺寸？

    裴乾川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怎么可能？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奉旨纳崔时宜进门。

    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觉得委屈了婉意，可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妾室的高门贵女，他并非全无考量。

    他想着，圣旨所迫，名分上已是亏待，那这嫁衣，总不能再敷衍。

    他特意遣人去崔府，旁敲侧击，打探她的喜好。

    那凤冠，是他亲自画了图样，寻了京城最有名的“奇巧阁”匠人，照着翱翔九天、喙爪锐利的雌性凤凰图样秘密打造的。

    暗合金雕，寓意她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性子刚强凌厉。

    那霞帔，是她的奶娘透过管家私下透露，说她闺中时，偏爱一种寓意吉祥美满、连绵不断的方胜如意纹。

    所以他特意嘱咐绣娘，用最好的苏绣，绣满那繁复的纹样。

    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

    可他素来骄矜，更不愿让旁人，尤其是崔时宜本人，窥见他这份或许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心思。

    ◇第18章

    显得他好像多在意她似的。

    于是，他随意点了府中一个看着老实本分，但并不起眼的老婆子去经办此事。

    要她亲自去崔府，对接奶娘，务必量准崔时宜的身量尺寸，再去绣坊下单定做。

    千叮万嘱，不可声张，更不能让崔时宜知晓是他特意安排。

    对外只说是按规矩办事。

    为何……

    为何到了年婉意口中，竟成了按她的尺寸做的？

    崔时宜穿着不合身？！

    裴乾川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如鹰隼般扫过院中侍立的下人。

    寒意刺骨。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当年负责此事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