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谢家自然与殿下同在。
”
这一句承诺重逾千金,此后十年春秋雨雪,她们一路相互扶持,在无数刀光剑影里争出一线生机。
这是君诏登基的第一年,她们从无数腥风血雨里窥见天光的第一年,君诏从齐国带回来了崔妧。
瞒着所有人,包括她。
马车上的人似乎将要从什么梦魇中挣扎醒来,额间渗出点点冷汗,打湿了漆黑鬓角,终于在某一刻蓦地睁开眼。
这也许是一个噩梦。
鹿竹立刻上前握住谢泠那双清瘦的手掌,那双苍白修长向来游刃有余的掌心在此刻沁出点点濡湿的冷汗。
醒过来的人目光有一瞬空茫,而后慢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方才的失态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清浅的淡漠轻拢在眼底。
鹿竹拿过手帕替谢泠拭过额上冷汗,又包好一个银色麒麟小手炉送到她膝前。
谢泠微微展平嘴角,捧上了鹿竹递过来的新手炉。
暖意缓缓流淌过几近冰冻的指尖,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很好,她想,这确实很好。
君诏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她不知道,但她谢泠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得不到。
第03章第3章
天冷路滑,崔妧骑术欠佳,堪堪走进宫门便再次栽倒在地。
最后是君诏俯身将她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进了宫闱,崔妧一袭红衣娇艳似火,是整个冰天雪地的皇城里唯一一抹亮色。
当夜在凤阳宫的庆功宴君诏也早早离席,崔妧之事立刻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君诏将崔妧带回燕京之前消息是完全封锁的,连谢泠都不知道又何况旁人,然而齐求和而送绝色佳人,难免让诸位朝臣联想到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
仇敌之女,常卧帝王身侧,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谢家有从龙之功,谢泠又是君诏的肱股之臣,御史台来请了她数次,她都以身体抱恙为由打发了回去。
她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甚至君诏出征前还病倒过两次,君诏早就透露过要培植宰辅的意思。
既是怕她太过操劳一病不起,当时也有人猜测谢泠日后要入主中宫,相位必然空置须得早做打算。
谢泠拿笔的手顿了顿,一滴浓墨便晕染开来,毁了一张上好的生宣。
“你要是心静不下来,抄再多佛经也没用。
”旁边伸来一只手,按下生宣一角。
谢泠顺势撂下笔,鹿竹拿了手帕替她按了按握笔太久有些发僵的手腕,旁边又递来一盏参茶。
“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谢泠呷了一口参茶,热气从指尖漫上来,这才抬起眼。
“你练的如此入神,我怎好打搅你。
”
来人一身紫色官袍衣袖间的云鹤似要展翅欲飞,将人衬的长身玉立,腰间今日没有别刀,只坠了一个碧玉坠子,倒更显得洒脱肆意。
裴南烛,因为生在一棵南烛树下而得名,又因南烛别名染菽,取了裴染疏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