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回 混官场何妨做儿戏 怀忠心就难有自由(3/4)
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初夏时分天上的浮云。
只有在这一刻,邬思道才发现,这个李卫确实是变了一个人。
过了好久,李卫才回过身来,目光深邃,声音暗哑地说:“田文镜确实是在揣摩皇上的心思,他事事处处都只想讨皇上的好;而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掩饰,更不作假。
就如今天这事,我知道鄂尔泰肯定要密奏皇上,而尹继善和范时捷也不会不写密折。
但我不怕,因为我早已奏明,并且已经得到皇上的认可了。
”说着。
他从大柜子里取出一个黄匣子来打开,又拿出里面的密折来,“先生,您先看看吧。
”
这密折前半部分是李卫写的,虽然有不少错别字,但意思却很明白。
更特别的是,他说的全是心里话,是别人不能写,也不敢说的话。
比如他说:“没当官时想当官,真当了官才知道做官的难处”;“江南报给户部说,这里没有亏空。
可奴才知道,最少有二三十个县是糊弄奴才的”;“官员们俸禄太低了。
像奴才这样的二品官,一年才一百六十两银子,能干什么呢?翠儿和奴才的那个傻小子,每天只敢吃白菜豆芽。
可奴才到了外边,还得装体面,不敢给主子丢人。
上次翠儿进京拜见主子娘娘,娘娘赏了二十两金子,让翠儿打几件首饰。
翠儿舍不得,她们娘俩就在这银子里拿出了一点,打了次牙祭。
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翠儿哭了”;“主子要想个长远法子,不要让官员这么穷。
官员不穷,就没理由借国库的钱。
主子您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办差呀”!
邬思道又翻过一页,却是皇上的朱批。
那上边说:“览奏不胜感慨,非真知朕者,断不肯如此直言。
朕也想为官员加俸,可兹事体大,又涉及祖宗成法,并不像你说得那样好办。
现任官加俸,待选官如何加法?汉人加了,满人是否也要水涨船高?都想多加点,钱又从哪里来?一个不慎,就会紊乱了朝局,朕不能不小心哪”!这朱批后面还有一段话,却是针对邬思道的:“邬先生现在哪里?听说他到了湖广,又沿江东下,可能已到了南京。
尔一定要设法找到他,将此折让他看看,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再详尽地报朕知道。
告诉邬先生,允祥很想他,朕也有事要垂询于他。
他不必回家乡了,就由你妥送至京,安置到怡亲王府可也”。
看了皇上的这份朱批,邬思道头上冒出汗来了。
想不到皇上原来答应让自己“中隐于市”,竟是不可能了。
但他和皇上既已有了过去的情份,又不能对皇上的期望置之不理。
他自言自语地说:“皇上有什么事要垂询于我呢?”
李卫笑笑说:“先生,这事我可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我这里还有一份朱批,说请您在五月十五前,一定要赶到北京。
但这份朱批,因为牵连着擒拿甘凤池的案子,皇上没说让您看,我也不敢拿给您。
您只管放心地走吧。
两位夫人,就住在我这里好了,翠儿会好好侍候着的。
”
邬思道长叹一声说:”唉!岂止是你这官身不自由,我这民身又有自由吗?皇上现在用的这密折制度,还是当年我提的法子。
想不到却作茧自缚,把我也给捆住了!我的一举一动,都难逃皇上的耳目呀。
”
“先生,您可不能这样说,这法子实在太好了。
有了它,谁想给别人穿小鞋,他就得掂算掂算,别人兴许也会告他一状呢。
哎——皇上要我征求您的看法,您就教我怎么办吧。
”
“哦?那你先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李卫规规矩矩地说:“先生既然问我,我就只能说老实话,我不学田文镜。
田文镜用的是高压的办法,让下边的人全都怕他,那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