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抽出,斜指向下。
长横着的薄刃上映过黄昏寡淡的暮霭。
她唇角扬起,笑容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一字一句道:“我要逐流者畏我,兴风者恨我我要我的剑尖长悬于江海之上;即便我死,尸骨也坦白于日月之间。
”
只见她剑尖微微上抬,方才还虚浮的脚步陡然间力逾千钧,提踵迫近,足边荡开一圈浮尘。
“我就是要你们日夜难安!”
“退!”
谢仲初反掌推开青年,脚下趋风而去,挡住迎面击来的长剑。
一时间黄沙若浪,烟波四起。
众人见他出手当先,疾呼两声,跟着冲上前去乱打一气,十八般兵器尽往宋回涯身上招呼。
青年则逆着人流惊恐急退,也顾不得父亲的尸首是不是被人冲撞,首级是不是被人踢下了山。
可纵有百人阻挠,他频频回头,还是能从纷杂交错的身影
依譁
中看见宋回涯的剑。
剑光起落,如万叠飞浪,死咬在他身后。
甚至隐隐要劈开周身那密不透风的杀阵。
不怪江湖上传言,宋回涯的剑,能震云雷、分光明、泄星河!
这样的人,怎么能活?!
“杀我不信这妖孽真不会死!”
众人两眼猩红,杀得已近癫狂。
谢仲初丢下断剑,夺过身边人的朴刀,退至后侧,猛烈斩下。
宋回涯闻声抽剑,拼尽全力抵住刀锋。
刺耳的震声听得人寒毛直立,片刻间刀刃被剑式余劲寸寸震断。
宋回涯左手一抄,五指将迸溅到眼前的碎片拢入手心。
剑身去势不改,斜掠而上,削向身后。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清出一条连着青年的血路。
可这一剑,同样耗尽了她的气力,叫她右手低垂,再难提起。
生死不过一丈之距。
青年霎时停住脚步。
谢仲初觑机拍出一掌,重重打在宋回涯的后脑。
青年面露狰狞,两手执剑反冲上前。
宋回涯眼神涣散,闪避不能,只惊险躲开要害,腹部生生挨了他一剑。
青年还未升起侥幸得手的狂喜,便看着一段碎裂的白刃,甩开成串细碎的血珠,从自己脖颈上划过。
随即眼前喷溅出成抹浓烈的红。
“胡老弟”
“贤侄!”
这连番变故,叫众人愕然不已。
白日将没。
宋回涯撑着濒死的身躯,朝旁奋力一跃,投入深崖。
随晚风直坠,须臾不见人迹。
虬髯客迅步追去,在岸边探头下望,一抹寒光猝不及防自崖下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