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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双城》作者:匪我思存> 第1章

第1章(1/5)

微信公众号:图颜社每日更新小说资源 类型丰富,涉猎广泛,福利满满,偶尔吃肉~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

     ~~~~~~~~~~~~~~~~~~~~~~~~~~~~~~~~~~~~~~~~~~~~~~~~~ 双城后传 文案:和阗白玉梨花盏,盏中碧绿的药似静静一泓春水,微微腾起酸甜的馥香。

      她微微吁了口气,两丸黑水晶似的眸子,凝望着眼前人,过了片刻才道:“皇上,何必费这样的功夫?”她素来玲珑剔透,何况他亦不打算隐瞒,便微生了笑意,道:“这药并不苦,吃下去立时气绝,不会叫你受半分罪。

    你放心,你去后朕自会好好待焕儿。

    ”她侧过脸去,瞧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睡得正沉,小脸被黄绫红里的襁褓映出晕红的喜气。

    刚刚来到这个世上不过两个时辰,哪里能知道前头千难万险,波诡云谲。

      便下床整衣,肃然行了大礼。

    殿中静到了极点,只闻她衣声窸窸窣窣,他并没有阻止,她礼毕便娉娉婷婷从容立起:“既然如此,臣妾领受皇上恩赐之前,唯有一事相求皇上。

    ”他脸上平静无任何表情:“你先说。

    ”  她声音清脆婉转,一如既往娇柔:“臣妾恳请皇上立刻下诏,立焕儿为太子,再请皇上禅位于太子,着晋王为摄政王辅政。

    ”  他眼中骤然寒光一闪,旋即平静如常,只是嘴角微微带出讥诮的弧度:“朕要是不答应呢?”  她嫣然一笑,绝世容光如能倾国倾城:“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语气轻松似平日闲谈:“六辅相已经替皇上拟好了罪己诏,二十万禁军会让皇上答应的。

    ” 第1章 熙圣三年的那个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

      不过几场疏疏的冷雨过后,满城枫槭的叶子已经红得透了,叫淡薄的日光一映,如炬如烛,照得整个中京九城,灼灼直欲燃起来一般。

    秋高气爽的天气,向城南出崇德门,八驷并驰的青石官道,走骡驮轿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遥遥便可望见山顶上的三座高塔,玲珑似三枝错落有致的墨钗,插在青螺似的西觉山上。

    而香火绵延五百余年的大悲寺,依着山势,殿宇楼堂幢幢相衔,阶梯成叠,长廊蜿蜒,台阁相接,青瓦黄墙掩在参天树木间,缓缓的从山顶连绵的铺陈下来,一路疏疏密密,层层叠叠,直到山脚。

      大悲寺中植有桂花千余株,所以到西觉山赏桂,乃是中京秋日最雅致的韵事。

    驮轿甫出崇德门,似乎就已经隐约有甜如蜜的桂花香气,氤氲在秋日微凉的晨蔼中。

    等在西觉山脚的山门外下轿时,那桂花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仿佛香里渗着最稠的蜜胶,从四面八方浸染,浸透人的五脏六腑,连皮毛之下的骨头,都似要被这香气渗得酥了。

      山间风大,帷帽上雪色面纱被风吹得飘飘拂拂,鬓上一枝金蝉押发缀细细一绺流苏,也沙沙的打着面纱。

    由山门至大悲殿,原有九百余级青石台阶,阮湘虞扶着嬷嬷慢慢拾阶而上,每上一层阶,那桂花的香气便似更浓冽一分。

      这样晴好的秋日,赏桂正当时令,中京又盛好游冶,大悲寺中本应是歌吹为风,粉汗为雨,罗纨之盛,游人如织。

    此刻却冷冷清清,偶然听到隐约传来一声半声梵唱,便如深处山中的空谷幽寺一般。

    阮湘虞走得极慢,一个多时辰后才到半山,偶遇寺中僧侣,见着她面上不由微带讶异。

      阮湘虞想起今日早起时分,自己吩咐备轿至大悲寺,高嬷嬷亦是这般面露讶异,怔了怔才问:“通城里的人今天都去西坊看杜大人问斩,难道小姐不去看行刑么?”  杜左思自治熙元年入阁拜相,后又加授太子太傅,赏食郡王俸禄,天下人称之为“左相”,权倾朝野,显赫无比,实实已经位极人臣。

    然而就在半月之前,杜左思却以矫诏私调御营兵马、擅闯行宫的谋逆大罪下狱,这样的滔天大罪,经内阁合议,按律例拟定了凌迟处死,最后因天佑四年的庚辰之变,杜左思曾有过大功,恩出自上,改了斩立决。

      一说要在西坊口问斩“左相”,顿时轰动整个中京九城,男女老少,缙绅百姓,无一不早早赶去城西,看本朝开国三百余年来,第一位在西坊口被处斩的首辅。

      她淡淡的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问高嬷嬷:“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高嬷嬷唯唯称喏,连忙出来命人备妥了驮轿,就在倾城的人万人空巷涌往西坊时,唯有阮湘虞乘了青昵驮轿,高嬷嬷小轿随在后头,主仆一行不紧不慢出了崇德门,往大悲寺而来。

      青石阶洒扫的极净,莹透如岫玉一般,她锦绣双色芙蓉的鞋子,踏上去无声无息,阶畔都是疏疏密密的桂树,满枝满桠金黄的小花,簇簇团团,那香气几乎要将人熏得醉了。

    西觉山山势虽不险要,但渐行渐高,便如踏在一条青色巨龙的脊背之上,步步登天一般,一抬头遥遥已经可以看见气势宏伟的正殿,檐庑森严,正中悬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老远便可看见匾上写着斗大四个字:“是为大悲”,乃是本朝太祖皇帝御笔所书。

    其时已近午时,阳光正射在大悲殿的琉璃瓦上,灿然的反出光亮,更显殿宇气势雄浑。

      大悲殿前亦有两株极大的桂树,传为庆历年间所植。

    三百余年来,依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花枝荫翳庭中,一直延伸至檐下,香气馥郁。

    此时桂花荫底下,却有数人负手而立,都是一色的青色布衣,神色精悍,其中一人身形魁梧,回首望了他们一眼。

    即便隔着面纱,阮湘虞仿佛也能觉得那目光泠泠,于自己身上电光般一转。

      知客僧迎出来,她便去了帷帽,知客僧这才见着清丽的一张面庞,容貌虽美,眉目微蹙,却隐有无尽的心事一般。

    出家人信守三诫,当下收敛心智:“敢问女檀越,是前来本寺敬香礼佛,还是随喜游玩?”  她便还了一礼,十分客气的道:“师傅,小女子是来还愿的。

    ”  那知客僧道:“还要请女施主先往后苑暂歇片刻,此时大悲殿正有贵客。

    ”  一朵桂花,自枝头坠落,缓缓打着旋儿滑过她鬓畔,她不觉微笑道:“佛法面前,众生平等,何来所谓贵客?”  桂花落地无声,桂树下的那些青衣侍卫,皆听到了她这句话。

    阮湘虞觉得那道目光炯炯,又直往她看来。

    她微垂着脸,鬓上金蝉押发缀的细细一绺流苏,便如一簇桂蕊,颤颤的拂在风中,那知客僧陪笑道:“还请女施主行个方便,暂侯片刻。

    ”  她还未答话,忽闻殿中一声磬响,便如冰裂乍然,在桂花的甜郁幽静中堑然划出,令人心神一激。

    山中静谧,仿佛极远极远处依稀有闷如远雷的三声,声音太远太低,让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由轻轻的喟叹一声。

      那些青衣侍卫皆须眉不动,重又眼观鼻鼻观心,可是神色警醒,分明全身都紧绷着,仿佛一群蛰伏于草丛的猎豹,随时可暴然而起。

    但寺院幽静,唯轻风徐徐,桂花香气更加浓冽。

      那知客僧正欲再劝说,忽闻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数人簇拥着一人,由一名年老僧人相伴,自大悲殿中出来。

    阮湘虞只见那老僧须眉皆银,形容枯槁,可是自有一种威严尊重之气,身披紫色袈裟,袈裟上竟用七宝镶嵌,便知是大悲寺的主持知性大师。

    知性大师年逾九十,被九城百姓视作“活佛”,近年来已经是轻易不再见外客,但见他相伴的那人,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年纪,两侧鬓发竟然已经灰白,夹在其余乌黑的发间,显得甚是奇特。

    她不觉多看了一眼,但见那人卓然而立,虽只是一身寻常的荑缎褚袍,但刺绣精致,衣饰洁美,气度从容之余不经意流露出雍贵之态,分明是富贵中人。

    而花荫底那些青衣侍卫,尽皆恭敬垂手,想必都是这褚衣公子带来的仆从。

      心思尚未转完,忽一阵风过,吹得那桂树花叶漱漱作响,便如电光火闪,一道黑影形若鬼魅,疾劲带起气流锐不可挡,那疾风“唿”得扑过她脸侧,刮得她脸上肌肤微微生痛,那黑影如一只巨鹰,迅雷不及掩耳直扑过去,所有的人犹未反应过来,已经听到闷钝一声,正是利器刺入皮肉,只见那褚衣公子身形晃了一晃,几乎是同时有人大叫:“有刺客!”那些青衣侍卫皆已飞身直扑过来,但未及扑到,便有三四人跌了开去,腥红的血溅洒一地,她身子一软,几乎要昏阙过去,唯见青影一闪,正是适才打量过她的魁梧大汉。

    那大汉身量过人,可是身形极是灵巧,已经挡在那褚衣公子身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刀,不过一尺余长,形若弯月,刀作黝黑之色,甚不起眼,那刺客已经回剑斜收,左手砰的一掌,击在冲上来的一名青衣侍卫的胸口,那青衣侍卫闷哼一声,向外跌开,而他的同伴已经又斜扑过来,挡住刺客的剑锋。

      那刺客并不与他们缠斗,剑芒一吐,竟绕过一名青衣侍卫,只听“铮”一声响,剑锋正正被那魁梧大汉的短刀挡住,那魁梧大汉手劲一沉,刀锋下挫,那刺客变招奇快,剑身上挑,那剑身极韧,竟弹得弯起,荡了开去。

    他无心恋战,长啸一声,忽然反手抓起一名青衣侍卫,那些青衣侍卫身手敏捷,武功皆是不低,可是被这刺客似是信手一抓,竟就被抓住胸口要穴,全身酸软,再也挣动不得半分。

    那刺客如掷小儿,举起便向那魁梧汉子掷去,那魁梧汉子并不躲闪,飞起一脚,便将自己的同袍踢飞开去,那刺客又已连抓两人向他掷去,自己亦随了这一掷之势,猱身扑上。

    那魁梧汉子踢开第二名同袍,第三人已经凌空而至,只觉脂粉暗香袭来,这次掷来竟是一名女子,不假思索,以肘为锤,斜挡开去,不想那刺客业已攻到,单掌一带,以那女子为盾,不待一招使老,长剑明晃晃已经直向他刺来。

    那刺客抓人、掷人、变招、掌带女子为盾,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鬼魅。

      那魁梧汉子见剑锋寒霜逼人,已经近在眉睫之间,不容多想,横刀疾挺,大喝一声,刀锋已经穿透那女子身躯,直插向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那刺客左手快如闪电,拇指食指相捏,隔空连弹三弹,姿势甚为优雅好看,那魁梧汉子大出意外,身子猛然一震,却再也无法闪避,只觉三股寒气破空而至,旋即右臂一麻,手上力气尽失,短刀再也拿捏不住,疾往下落。

    他就势左脚一扬,正正踢在刀背之上,将刀踢起,左手已经抓住了刀。

    但刺客身手极快,长虹贯日般,已经一剑直刺那褚衣公子左肋。

    那魁梧汉子相救不及,众人皆失声惊呼,就这么火光电石的一刹那,只见知性大师身子一挺挡在褚衣公子面前,大袖拂出,正是大悲寺的不传绝技“佛法无边”,他虽年纪老迈,可是内修过人,这一拂便如春水起漾,洋洋暖暖,却一迭高过一迭,那疾势破空而来的长剑被这一拂带得偏了准头,终究“嗤”一声轻响,刺入知性右胸,再抽出来,长剑映着日光,剑身上竟无半分血迹,依旧明亮如冼。

      那刺客如被疾风所激,向后疾退,几个起落,已在数丈之外,一众侍卫极是沉着,立时便有数人去追赶刺客,余下人拱卫主人,那魁梧汉子拼着受了那三弹指力,此时内息失调,未及开口,气息便如翻江倒海一般。

    好容易压均了呼吸,一眼便知知性大师伤势甚重,五内如焚,一面察看主人伤势,一面头也不回的嘱咐同袍:“不必追了,快快知会人来。

    ”便有侍卫从怀中取了鸣镝射出,那鸣镝带着尖锐的啸音,愈响愈高,拔至极高处,声调突变,崩然一声脆响,爆散开来,这样的鸣镝显是特制,甚为独特。

    不过片刻,城中亦有同样的鸣镝射起。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这西觉山上望下去,山下官道上烟尘腾起滚滚一条灰龙,明明是有大队的人马,直奔大悲寺而来。

     第2章 这日监斩杜左思的大臣,乃是刑部尚书李毓畴,此人是天祯十年的进士,因出自庾承暇门下,又素与端王走得近,宸帝即位后自然甚是不得意,连降数级,最后已经被降到正六品,贬去鸿正殿作抄书吏。

    庚辰之变以后,立时起复重用,数年间便官至尚书。

    他与杜左思虽然多年来貌合神离,但这些年同朝为官,又是同门,兔死狐悲,到了今日,也不免有些戚然。

     偏生这一日通城的人都涌来西坊口看热闹,巳时刚过,西坊口偌大的空场子,早就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连同坊口八条棋盘大道上,亦塞得满满的人,络绎不绝人却还往这里涌来。

    中京府尹那点人手,远远维持不了场面,九城兵马司于是派出重兵,隔着丈许远便用一人,拿鞭子不断虚抽,硬生生才算拦出道人墙来。

      因为杜左思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李毓畴怕刑场上闹出什么乱子来,一颗心提得老高。

    见了这样的人山人海,心中越发谨慎,一言不发,端坐在监斩棚下,只等刑吏一趟一趟的报着时辰。

    等午时一过,随着三声炮响,西坊口雍塞着的几万人,本来喧哗吵闹得如同市集,忽忽猛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被一种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代替,许多人都在翘首望着法场,其实人太多,再怎么样踮脚昂首也是看不见的。

    有小儿被挤得“哇”一声哭起来,人人都在议论着时辰,有性急的已经在问前边的人:“开刀了没有……”那低沉的嗡嗡声越来越响。

      这种蚊阵样的嗡嗡声,令李毓畴有一丝恍惚。

    不过一刹那间,他已经定了定神,旋即捧了诏书徐徐起立,朗声道:“奉旨,行刑。

    ”  杜左思在狱中生了痢症,此时昏昏沉沉,神智早已不清醒,被人架上来后一动不动,所以验明正身,开刀问斩,刽子手手起刀落,这趟“红差”办得十分利落。

    因杜左思是谋逆大罪,全家被诛,连坐族里,一时树倒猢狲散,唯有他一位故友孟轶不避嫌疑,前来替他收尸。

    李毓畴见他身后萧瑟至此,也不免有些感慨。

      受命前来襄助弹压的九城兵马司提辖王郅,此时方觉松了口气,善后的事自有定规,料理的十分利落。

    看热闹的人群正渐渐散去,小半个时辰后终散得十去七八,李毓畴觉得今日之事,真正是顺利得异乎寻常。

    差事总算是平安交待了,于是向王郅拱一拱手:“多谢提辖,若不是提辖亲自率人弹压,今天这场面可真不容易维持下来。

    ”王郅忙拱手还礼:“李大人客气,此为王某份内之事……”一言犹未毕,忽遥遥听见一种尖利的锐响,直冲云霄,越高越远,那啸声却是丝毫不减。

    连李毓畴都不觉仰面张望,知是鸣镝之声,王郅脸色已经骤变,回头即唤:“阿鲁!”  但见一精明汉子趋前应喏:“大人!”王郅道:“速速赶去王府,问清楚是什么事情。

    ”  阿鲁答应一声,王郅虽只说是王府,但九城之中提及王府,妇孺即知是指晋王府。

    阿鲁立刻便上马狂奔而去。

    其时坊间人还没走散,他这一骑便如一枝小箭,打人丛间飞穿而过,只闻惊呼声不绝,可幸他骑术精良,一路上竟未践踏到一个行人,但闻蹄声的的,已经径直往北去得远了。

      李毓畴知事关晋王,心中不觉格登一下,隐约觉得只怕是出大事了。

    王郅与晋王情份不同,更是忧心如焚,终于不待急足回报,亲自骑了马,往晋王府上去了。

      晋王府座落在笔直的朱雀长街最北一坊,再往北去,就是天街了。

    晋王府与禁城只是一街之隔,咫尺之外便是禁城的朱色高墙明黄琉璃,所以朱雀长街两坊间虽有无数的豪贵府邸,仍数晋王府最为气势恢宏。

    一色高高水磨青砖墙,朱门金钉,悬着赤金朱底的大匾,上书斗大“晋王府”三字,中门紧闭,唯开了西首的侧门,门禁森严,只见青衣的王府侍卫,钉子似不丁不八垂手立着。

      他是常来往的人,门上通传,极快就请他入内。

    见府内气氛不同以往,知必是出了大事,果不其然,他一被延入知意楼,就见着了晋王的心腹幕僚柴一鸣,柴一鸣神色凝重,开门见山的告诉他:“王爷在大悲寺遇刺受伤。

    ”王郅心突的一跳,过了片刻,方才问:“柴先生,那王爷的伤势……”  柴一鸣轻轻摇了摇头,道:“王爷才刚被送回来,路上不敢走快……此时太医院院正胡逻知正在替王爷请脉。

    ”这样一说,王郅便知情形不妙。

    因为车轿路上不敢走快,那是怕颠簸加重伤势。

    他心中愈发一沉,柴一鸣又道:“为了救王爷,知性大师亦受了重伤。

    ”王郅更觉惊心动魄,他是九城兵马司,职责所在,头一样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立场,脱口道:“那如今需要布置。

    ”他的意思是立刻戒严九城,以防万一的打算。

    柴一鸣很快的表示异议:“不可,如此一来,风声就要走漏了。

    近来出的事情太多,多事之秋,再不能横生变故了。

    ”  晋王是摄政王,秉政总理枢密,遇险被刺,这是何等的大事,如何能够不横生变故?王郅心思起伏,难以平静,柴一鸣负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道:“只是宫里头,要派谁去说、怎么去说。

    ”其实还有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王郅心中透亮,更要看什么时侯去说。

      若是晋王并无大碍,自然可以立时派人向宫中禀报,若是晋王伤重,这个时刻就得要拿捏好,总得布置妥当了,方才能将消息透露。

    柴一鸣皱眉道:“就只恐瞒不过,太后目明耳聪,只怕这时候已经知道了。

    ” 一提到太后,王郅便沉默下去。

    太后称制这三年来,虽是女主,但不容小觑。

    他亦曾听辅相韩弼青道:“太后敏毅睿智,竟不弱于先帝。

    ”他们皆是经过庚辰之变的人,想到先帝,不禁微微打个寒噤。

     王郅于是问起遇刺的详细情形,柴一鸣对他从头讲了一遍,皱着眉头道:“最棘手的事情便是这一桩,姜戎说刺客的那三弹指,不论指法指力,千真万确是‘阳关三叠’,那柄剑虽从前未尝见过,但杀人不沾染半分血迹,只怕就是雪引剑。

    ”王郅脑中嗡的一响,脱口道:“不可能。

    ”柴一鸣露出一丝苦笑:“我也知道不可能,可若不是‘阳关三叠’,怎能逼得姜戎的刀脱手?”  姜戎是神器营的提辖,禁军分神锋、神器、神锐三营,向例是天子自将,但皇帝年幼,禁军实际上把持在摄政的晋王手中。

    三营中神锋营负责皇宫跸警,最是紧要。

    而因为摄政王身份尊贵,在熙圣元年,就有特旨命神器营护卫晋王府的安全。

    姜戎乃是神器营中第一高手,姜家的世传刀法,更是举世难觅敌手。

    他既说是“阳关三叠”,那定然错不了,何况在场许多侍卫,也识得这门指法。

    王郅心情阴郁,道:“千算万算,难道竟算漏了一着,让那风家逃出了活口?”  柴一鸣沉吟片刻,说:“不管是不是风家的人,刺客与风家定然颇有渊源。

    ”  风氏一族是先帝的死士,王郅恍惚又回到那个大雨如注的晚上,耳中轰隆隆全是水声,仿佛整条圯江的水从天上一股脑倾了下来,雨水汗水与溅上的血混在一起,粘腻得再抹不干净,雨中夹杂着利器刺入皮肉的闷响,沉闷的喊叫与呻吟,暗红的血水在脚畔缓缓流动,地上淌着鲜血的河流,玄色的鹿皮油靴很被染成了紫褐色。

    无数人的倒下去,他们便从残缺不全的尸首上踏过去,每一步都踏在血泊里,像是一场最可怕的噩梦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熊熊的火光映着这最可怕的修罗场,就像佛经里所说的无间地狱。

     他努力的摆脱了那可怕的回忆,问:“刺客有没有同伙?”柴一鸣道:“在场的还有一名来历不明的女香客,也受了伤,不知是不是刺客的同伙。

    眼下正派人去查证她的身份,随她去的嬷嬷人都吓傻了,问什么话都答不上来。

    ”  王郅道:“此事疑点甚多,若是需要人手,我可以抽调神扑营。

    ”神扑营是九城兵马司辖下,专管京畿大小刑案。

    柴一鸣微微摇了摇头,说:“还用不着。

    ”正好在这个时候,府吏前来禀报,辅相韩弼青来了。

      年过花甲的韩弼青,视之只如五十许人,一双眼睛更是深遂如渊,仿佛能随时随地看进人心里去。

    因为来得匆忙,只是家常燕居的冠服,可是气度从容,并不见得惊慌。

    柴一鸣与王郅自然先行礼,叫了一声:“韩太傅。

    ”韩弼青隐有忧色,摆了摆手,问:“王爷怎么样?”柴一鸣道:“太傅来得正好,咱们正要去见胡院正。

    ” 胡逻知刚从晋王养伤的书房中出来,柴一鸣遣人请了他过来,由韩弼青亲自问话。

    胡逻知在太医院当了二十余年的御医,又做了十余年的院正,说起话来字字斟酌:“禀太傅,王爷的伤是剑伤,伤在左肋下二寸,可幸王爷洪福齐天,眼下倒是不妨。

    ” 韩弼青不觉望了一眼柴一鸣,缓缓道:“伤在那样要紧的地方,如何又说不妨?”  胡逻知磕了个头,道:“伤是伤在要紧处,但幸得上天庇护,伤口并不甚深,所以不妨。

    ”  这话愈见蹊跷,连王郅都绕糊涂了,但韩弼青很快的问:“那王爷什么时候可以醒?”  胡逻知想了一想,道:“恐怕要到戌时。

    ”  韩弼青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说:“那就好。

    ”  他的身份不便久留,况且留在这里亦无宜处,于是先行回府。

    柴一鸣送了他出门回转来,刚走至花厅前,府吏迎上来,附耳对他说了一番话,柴一鸣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王郅本来亦坐不住,隔窗看见他的脸色,远远问:“柴先生,怎么了?” 柴一鸣进了花厅,方才低声告诉他:“王爷遇刺时那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了,姓阮,名叫阮湘虞。

    ”  王郅脸色微微一变:“莫不是……”  柴一鸣点了点头,轻轻吁了口气:“不错,正是阮襄诚的女儿。

    ” 第3章 王郅倒吸了一口凉气,四下里静悄悄的,唯见斜阳照着这深深庭院,显出一抹颓色。

    庭中几竿翠竹,风过叶声萧萧如雨。

    柴一鸣望着窗棂上透过的日影,慢吞吞的道:“等王爷醒了再说吧。

    ”  胡逻知素来稳重,没有十成把握从不轻易下定论,既说了戌时晋王可望苏醒,果然到了戌初时分,晋王从昏迷中渐渐醒转过来。

    首先便传了柴一鸣进去,柴一鸣踏入书房时,正是上灯的时候。

    内侍持了蜡钎,一一点燃各处灯烛,晋王半躺半卧在软榻之上,紫檀雕花隔扇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他身上本盖着一幅赤色织锦万福万寿的锦被,晦暗的光线里颜色褐固似凝血,叫人无端端一惊。

    只有榻侧一盏绡灯,跳动的滟滟光晕映在他清瘦的面容上,似给他苍白的双颊添了一抹血色。

    世宗七子中,晋王梁彦并不是样貌最俊美的一个,而且历经这么多年的离乱,两鬓几绺灰白夹杂在其余黑发间,格外醒目,眼角细纹平添了些许稳重,只余一双眼眸,依旧清黑幽暗似千尺寒潭,依稀能映出微黄光晕中柴一鸣的身影。

    也唯有这双眼睛,方能叫柴一鸣忆起十余年前,毓华殿中那位神采飞扬、英气勃发的皇子。

      柴一鸣方才行礼,梁彦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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