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曹荇说罢也不看他,自己已坐于案前,细细审查账面。
赵瑾讪讪地坐在一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夜已经深了,月明星稀,月光落在户部清寂寒冷的瓦片上如盈盈细雪。
月光照不到的庭院深处里泛着氤氲的的光,这是一间账库,四面由精铁打造,刀枪不断,一面落锁关门,哪怕室内灯火通明,光线也被隔绝在里头,只在缝隙间漏出点萤虫微光。
赵瑾无力地扶住额角,脖颈处酸痛难当,他已然在此处熬了三个昼夜,眼角余光偷偷瞥向他的顶头上司。
曹荇也没比他好多少,除了眼睛还盯着账面,其余五官七歪八倒地横陈着,显得疲惫不堪。
赵瑾精力用尽,强撑着看了几个来回,愣是一点没进脑子,分神间却见曹荇一改之前倦怠枯竭,已然坐正了身子,神色凝重。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将几行字反复看了多次,眼睛才逐渐露出一点惊讶神情。
赵瑾心头一跳,就听见曹荇招呼他道:“来,你看看这个。
”
他凑头上去,一连串的钱数后跟着清秀的小字,上头分明地写着
礼部刘阮。
同样灯火通明处,还有宫外的一处旧宅。
此宅平平无奇,风雨不惊地隐在这喧城中,毫不张扬。
平素里大门紧闭,人丁寥寥,外人见了只当是哪户富商买下闲置养外妾的居所。
梁溱穿着寝衣坐在案前,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绣袍。
他本已打算就寝,江南那边便送来了信件,彼时他正被困于这悬而未决的事中,哪里顾得上睡觉,批了衣服又把灯点了回去。
此处正是东宫密道通往的宅邸,那时青莹引他进过一次,她死后梁溱便时常借此出入皇宫。
后来,他与杜瞻联手,便又修了一条通往定远侯府的密道,以便往来。
现如今,杜瞻被流放,定远侯府也被起底抄家。
梁溱担心被人瞧出端倪,犹豫许久,还是命人将那条密道炸毁了。
他字字句句地将信读完,脸上终于出现喜色,将信递给旁边的侍从:“奉安,你来看。
”
奉安接过,仔细看过才道:“宋大人这是答应了,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
梁溱微微点头,“圣主回宫的日子定下了吗?”
“还有半月有余。
”
梁溱道:“此事时日尚长,恐生变故,我要你明日去江南一趟,守在宋大人身边护他安全。
等圣主从归元寺回来,若是事情顺利,很快就能召他回京,你便随着他的车马北上回来。
”
“殿下觉得有人会暗害宋大人?”奉安皱眉。
“不能确定。
”梁溱摇摇头,“当年张远杀了周磐之师,观文殿学士徐风源受不住幺女的恳求,便联合曹荇,挪用了户部一大笔银子为他疏通关系,上下打点。
同年,拨给工部的银子却少了一大截,还记得裕安十三年发生了什么么?”
“……江南水患……”奉安讷讷道。
“当时我在朝中左支右绌,根本没心思与大臣牵扯,与宋和光只有点头之交。
他为人沉静,平素只钻研工程事,从不和朝中人过多往来,也不爱说话,若非他身处要职,我恐怕根本不会记得他。
”梁溱轻轻蹙眉,回忆道:“唯独裕安十二年末,众臣和聚以谋来年之计,他突然道自己翻遍水经,新得了一个疏浚的法子,不用每年修堤,劳民伤财。
圣主听了尤有疑问,只让他在江南一带先行施为,想不到第二年江南就闹了水灾。
宋大人便被削去了尚书之位,贬去江南治水去了,奇的是在那之后便再没出过水患。
”
“殿下的意思是……”奉安显然吃了一惊:“当年宋大人失手不是因为用错了方法,而是由于户部克扣了建工的银钱……”
“我不通水利,自然判断不了。
或许是天灾,大梁史上从未记载过如此浩大的山洪,或许是人祸,因为户部克扣了银钱,再加上送到地方的银子总要经过层层盘剥,疏浚之工无法完成,又或者就是宋和光自己的纰漏。
”梁溱冷冷道:“天灾也好,人祸也罢,既然卷进来了,总要给世人一个交代的。
”
“曹荇现在应当还在想着如何填补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