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昉回到自己家，坐在沙发上，望着日头偏西，有种莫名的冷。

    他又拿出薛景誉的游戏机，玩了两局赛车游戏。

    晚上，他去了大学旁边的酒吧，这里的主理人是他朋友，在这边成家，就把也是他的地方，所以过年不打烊。

    “年关加班啊？”朋友跟他开玩笑，“看来赚很多嘛。”

    “糊口而已。”闻昉道。

    “喝什么？”朋友问：“我亲自给你调，不用谢。”

    闻昉开玩笑道：“那你给我调一杯纯白开，冷热比例7：3。”

    朋友无语地放下雪克壶：“来酒吧不喝酒？那看来你的工作确实只能糊口了。”

    “我开车。”

    朋友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一杯黑标乔尼沃克，我请你；一个专业的代驾，我请你。”

    闻昉略抬了一下眉梢：“随你。”

    酒吧里很冷清，没什么人，也是，年都还没过完，谁有闲心来酒吧呢。

    期间，有几个同样形单影只的男人走进来，在卡座上坐着抽烟，也有试图过来跟闻昉搭讪的。

    几口酒喝下去，心也有些烧了，闻昉望着面前男人的面庞，听着他局促又故作镇定地推销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看见他的笑容，面前这人也不说话了，就跟他大眼瞪小眼，似乎是一个等待老师评分的大学生，也实在是可爱。

    闻昉心想，今天过年，是个好日子，放纵一回也没什么，便伸手，懒洋洋搭在他肩上。

    见他接受了自己，男人长舒一口气，或许是还年轻，生涩，藏不住事儿，从脸上就能看出一切心事。

    “我、我就住在这附近，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家。”

    “嗯。”

    闻昉没什么介意的。

    听他淡淡的语气，男人倒是先紧张起来，语速也变快了：“我不常来这种地方，今天到这儿是……是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我……”

    闻昉这才幡然醒悟，“你是那个学画画的？”

    他想起高梨说过的，有个小画家很喜欢他，还拜托高梨来说过情。

    原来不是在撒谎。

    男人脸色霎时涨红，小声解释：“我不是学生，我是老师，在画室工作，我……”

    闻昉放开他的肩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他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

    “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回家？”闻昉问。

    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回去过了，家里没人，爸爸妈妈离婚很久，都有新的家庭，老人也都去世了，我想着，还不如早点回来，反正都是一个人……”

    闻昉凝视他的面庞，许久没说话。

    小画家又问：“还去我家吗？”

    闻昉看着同样孤身一人的男人，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点头：“嗯。”

    小画家喜上眉梢，小幅度勾唇。

    闻昉跟他一起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穿得很单薄。

    “还是算了。”闻昉在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止步驻足。

    “啊？”小画家有点懵，转身看他。

    他比闻昉矮一些，总是要微微仰头，这样仰慕的姿态，总让人心软的，哪怕是闻昉。

    闻昉说：“外面冷，你早些回家吧，新年快乐。”

    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我哪里不好吗？”

    闻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吸了一口气：“没有，你很好，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小画家急切地看着他，又不会说好听的话，脸色通红：“我很喜欢你，我也愿意去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试试？”

    闻昉摇头：“我不喜欢你，你也不会喜欢我。”

    “可是……”

    “新年快乐。”闻昉打断他，微微颔首作别：“再见。”

    没有再看他的表情，闻昉回到酒吧，让朋友给他叫代驾，回家去。

    他知道，那个男人的确喜欢自己，从眼神就看得出来。

    但很快就不会喜欢了。

    就像他一样，他曾经也为这种纯粹的、柔和的眼神短暂动心，但当热情褪去，他总会烦腻于日常琐事。

    一想到这个男人日后会对自己纠缠不休，用感性而脆弱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冷漠，是不是从没爱过，闻昉就觉得，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