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的袖子胡乱卷到小臂，身前有几块被水湿，令陈因因想起宋叔报废的西装。

    他们父子倆，似乎都喜欢肆意浪费金贵的东西，让人感到奢侈。

     “你校服怎么了”，陈因因边问边走近，她知道宋微肯定不是为显摆好衣裳。

     宋微没有作声，把水龙头再次打开，在哗哗的水声中用力捣拖布。

     昨晚，他妈妈就是这样把他校服弄到不能穿的。

    他走进厕所时，黄淑仪已泪流满面，从水里揪出破布片，颤抖着道歉，说她连给孩子洗衣服都做不好，她不是好妈妈。

     宋微那一刻几乎窒息。

     小时候，为了和姐姐争妈妈的注意，他会刻意在沙地上滚，然后让妈妈给他洗校服，说妈妈真好。

    但他如今只能沉默地把校服扔掉，给妈妈擦干身体，揽着她回到卧室，找来药看着她吃，再盯着她慢慢平静下来，陷入休眠。

     水声停下，陈因因的手把水龙头拧紧。

     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低，他没听清，于是特地到他左耳边，提高音量又问一遍。

     宋微扭头看过来，似忽然想到什么，“你知道1984年人类社会灭亡的寓言吗？” 陈因因无奈叹气，“少爷，是又把碱当糖吃了吗？明年就84年，你现在跟我说会灭亡，晦气不？我刚才是问你校服。

    ” “我就是在讲校服，奥威尔写《1984》时就预言到，人类会穿同样的衣服，在规训下给出标准答案，校服就是在驯化我们，让我们失去个性，甚至被奴役。

    ” “哦，那你现在就地起义呗。

    ” 陈因因看明白，少爷变身书痴了。

    她从他手里拿过拖布，有技巧地在水槽边缘挤出脏水。

     宋微转身背对水槽，轻靠着上面，看着陈因因帮他干活，悄然勾起嘴角。

    待她把拖布拿起来，他伸手想帮忙打开水龙头。

    陈因因警惕后退，“不要撩水泼我，我会恼火。

    ” 之前在家搞卫生，周锆总那样逗她。

     宋微无辜地缩回手，沉默片刻又看过来，“那回答我一下，为什么不收我送的礼物？” “太贵重啊”，陈因因语气里带上严肃，“我妈和张姨都说过，我们家是不富裕，但也不能占别人便宜，你送的我肯定还不起礼，干脆别闹这麻烦事。

    ” 宋微皱眉，露出一丝懊恼，“这不是占便宜，可以当是还你水钱。

    ” “哦那个啊，还是先继续欠着吧。

    ” “陈因因你？” 宋微的声音很低，藏着急切，倏然落下。

    他真的搞不懂，她怎么回事，让他还钱又让他欠着，一边拒绝他礼物，一边又总来找他。

     “对了，我想问你来着”，陈因因把拖布递给他，“你作文写得好吗，能给我看看么？” 宋微手掌朝上，接住拖布杆的同时轻轻上扬，和她掌心相贴，那里瞬间升起两层薄汗。

     阳光如箭矢穿透树杈，不知射中什么，在宋微身体里发出轻响。

     他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