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清醒时，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一方面是因为顾祯洺觉得自己拿不准程然对于程家的感情究竟还有多深厚而无法轻易置喙，另一方面也是看着程然朝气蓬勃地准备在自己交代给她的任务大干一场的分上而暂且将这件事放下。

     身为顾祯洺的贴身秘书，程然其实本来只要将送到顾祯洺面前的所有文件归类并画重点进行简单分析即可，然而顾祯洺对于这个特别为她量身订造的职缺的冀求却非如此。

     顾祯洺并非没有自己的左右臂膀，而程然现在的位置也是在近乎负气的状态所开辟的职缺，因此现在的程然几乎被顾祯洺当成另外一个自己来用。

     顾祯洺信任她的前提之下，也还得考验她是否真能胜任这份工作。

     于是在「微光建筑」再次拿下了几块土地并开始企划全新的开发案时，两人俱都累成了狗。

     顾祯洺带着程然经过公司大厅时，看见一身油亮黑毛的警犭小白一脸悠哉地趴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啃骨头玩具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内心想着应该换点形容词才是。

     累成了人，闲成了狗。

     好在公司里每个部门分工详尽严谨，虽然累、却也不至于得腾出手来像个八爪章鱼一般处理那些不同类别的庶务，只消就着呈递上来的企画案当中挑选最有发展性的几件与相关主管讨论可行性并且进行二次、三次勘查探访等等即可。

     说起来「简单」了不少，却也使得顾祯洺和程然二人脚不沾地，程然甚至没有刻意便完全忽略了父母几次消极的来电。

     响了两声便挂断就是程父程母的省钱方式。

     程然素来晓得这点，原本也没想与他们计较，这回却也成了她顺理成章不接电话的借口。

     待到这一波企画案全都交给财务部门审核并向银行申请融资时早是半年后的事，这期间程然竟也只接到了几通来自弟弟妹妹的电话，俱都是委婉地「恭喜」她终于想开了的事。

     一时间闲下来后，程然竟感到有些茫然。

     虽然早在顾祯洺的自白后晓得那六百万的款项不过是顾哲左手换右手的戏码，但为了不让老早被顾祯洺赶出国的顾哲还有机会向顾祯洺发难、也为了要与顾祯洺平起平坐，程然也依然继续偿还当初那位「慷慨」借款给程家「投资」的顾先生债款。

     债务的重担依然压在她身上，但她却因为自己换了个地方住而在心情上轻松了不少。

     自由的滋味是什么呢？ 程然还没有完全品尝到，但她却能从这半年来忙碌充实的生活中感受到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缓缓崩解。

     她由衷地笑了。

     顾祯洺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就看着程然抓着手机发呆笑着的模样。

    昏暗的室内只有床边台灯所发散出来的橙黄灯光照映一室，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她脸上在她的人中处照出了对比鲜明的蝴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