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你没有这个权力。”

    “我有必须拒绝的理由。”

    “我有征得首领的许可。”

    “啊？”

    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是写在港口Mafia约法三章第一条的，铁的纪律。

    终于开始迟来的提前退休生活啦

    五十八

    “他是这么说的。”芥川君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放在颌下。

    噫，怎么最近总有人在我面前cos舅舅的经典姿势。是知道我特别吃这一套吗。

    “星新一，就你队里那个长了一张委屈巴巴小羊脸的部下，挂我名下有六七年了，挺乖一孩子，就是有些闷，有问题总不主动说，逼急了才肯开口。你和他共事了这么久，也会为此困扰吧。”

    这种聊家常的口气属于舅舅，而不是那个神明一样的首领。

    我稍稍放松了些，但转念一想，不对，这个开头走向不对，到底是帮我解决问题，还是把我当做问题一并做掉啊。

    “明白了。按照你一贯的作风，手下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如果不行，就打两顿。”

    芥川君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否认。

    他掏了掏口袋，接着说：

    “之后，他给了我这个，还说……”

    看到那张银色的越前和纸，我像是被烧着了一般，蹦起来了。

    “银银银……银之神谕！”

    芥川没有理会我的激烈反应，语气干巴巴的，兀自说下去：

    “我命令你作为代理人，对星新一的问题全权负责。”

    突然之间，我再次失去了开口的勇气。芥川君讨厌沾水，于是我推倒了手边半凉的茶水，趁着他采取空间阻断的瞬间，转身，夺门而出。

    芥川龙之介，

    许此人以泰然自若之所为遇纷繁万般事情均如破竹之势，

    尔等不可置喙，必要鼎力相助。

    鸥外。

    银之神谕，是银之神谕。

    像是一根细小的银针，刺入了我的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不相信武斗场发生的事，能够瞒过舅舅的耳目。毕竟我真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还劳动太宰先生亲自安抚。

    任是如此，他还是把我放在芥川君身边了，在这把“无鞘之剑”失去老师，正是迷茫的时候。

    人与人之间离得太近，是会产生羁绊的。

    任是抗拒，任是逃避，一旦产生了，世上最锋利的刀都难以斩断。

    原来我不该对芥川君说，请你杀了我吧。

    而是另一句，截然不同的话。

    可是，凭什么啊。

    舅舅是没有丢弃我，却让我成为别人的负担。

    我讨厌这样。

    明明我期待的，只是他的注视。

    五十九

    港口Mafia事务所大厦楼顶，比之往昔似乎要宽广些，因为战后增建了外部护甲，现已是能防住五级地震，十级台风，外加火箭助推榴弹发射装置（RPG）的超级安全大楼。

    总之，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以及海量资金的投入，动用童工做防护盾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再次回到楼顶天台上，我在摄像头覆盖的区域遛了一圈，特意多看了几眼下水管道，又抬起头，冲着监控镜头无奈地笑了下。

    首领就在楼下。这会儿想必是一边在翻看爱丽丝的画册，一边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

    不是猜测。

    我曾经处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时我会全身心地选择去相信他，相信任何事情，都会朝着他认定的最好结局发展。

    这种全然交付的信任有一个副作用，当他手里的工具久了，我产生了一种反向的默契，似乎能感知到他下一步的指示，从而提前做出反应。

    算是一种思维惯性吧。就像我离不开港口Mafia一样，我逃脱不了这种被设计好的人生。

    但我不想把这种无力的感觉传导给他人。

    我不排斥被利用，但绝不肯利用他人，这是我的天真之处，也是无法站在高处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