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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长安十二时辰(上下册)> 第十二章 亥初

第十二章 亥初(4/5)

地板上。

     “原来一个人彻底失去希望,会是这样的反应啊。

    ”元载啧啧称奇,他还没露出第二个思绪,闻染突然起身一头撞向他小腹,像一头愤怒的小鹿。

     元载猝不及防,身子向后仰倒,哗啦一声跌进放生池里,闻染也顺势掉了进去。

     时值初春,放生池的水并不深,上面只覆着薄薄的一层冰,冰层被这两个人砸得粉碎。

    元载开始还惊慌地在冰水里伸展手脚,很快双脚够到水底,心中略安定。

    可就在这时,闻染迅速欺近身子,随手捞起一块尖利的碎冰,横在了他的咽喉处。

     现场登时大乱,士兵们急忙要下去救人,可看到闻染的威胁,都不敢靠近。

     这次轮到元载的脸色变白了,锋利冰冷的冰块紧贴在肌肤上,让死亡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今天的一切都这么完美,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错就死掉呢? 闻染半泡在冰水中,厉声对周围喊道:“你们都退开!”元载也急忙喊道:“快,快听她的。

    ” 士兵们只好后退。

    然后闻染用碎冰架住元载,从放生池走出来,让他们把岑参也放了。

    在元载的催促下,士兵们只好依言而行。

     岑参走过来,深深看了元载一眼,摇了摇头:“你若不去玩弄人心,本已经赢了。

    ”元载沉默不语。

     闻染胁迫着元载,一步步朝着慈悲寺外走去。

    士兵们紧跟着,却一筹莫展。

    元载道:“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们逃不掉的。

    如果姑娘你放下刀,我可以帮你和你恩公洗清冤屈。

    ” “闭嘴!” 闻染没理他,忽然转头对岑参道:“岑公子你走吧,这些事情本和你无关。

    ”岑参一愣:“剩你一个人在这里?那怎么行?” “公子已仁至义尽,你是未来要做官的人,不要被我拖累。

    ”闻染紧紧捏着碎冰,面色凄然而坚决。

     岑参还要坚持,可他忽然注意到,闻染那握着碎冰的手掌,正悄然滴着水。

    他陡然反应过来,闻染的碎冰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化掉,到了那时,恐怕两个人谁也逃不掉了。

     岑参一咬牙:“你还有何事托付,我岑参一定办到。

    ”闻染苦笑道:“帮我收起闻记香铺的招牌,连同里面的恩公牌位一并烧掉,也就够了。

    只盼和尚说的是真的,死后真有那极乐世界让善人可去。

    ” 岑参听在耳中,百感交集,一连串浸透着郁愤与情怀的精妙诗句呼之欲出。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郑重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士兵们虽想拦截,奈何元载还在她手里,都不敢动弹。

    闻染一直等到岑参的身影消失在慈悲寺大门,这才一声长长叹息,把化得只剩一小块的冰刀丢开,瘫坐在地上。

     死里逃生的元载飞快地跑开十几步远,然后吩咐士兵把闻染死死抓住。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后心全都被冷汗浸透,现在风一吹觉得冰凉一片。

     元载气急败坏地掀起前襟,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眼中露出凶光。

     对于元载这样的人来说,濒临死亡是极其痛苦的体验。

    那个岑参无关紧要,这个闻染差点给这一个完美的夜晚留下难以弥补的瑕疵,绝对不能容忍。

     他们押送着闻染离开慈悲寺,朝着京兆府走去。

    这次闻染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四个士兵把她牢牢夹住,外面还有另外四个随时出刀。

    元载则站得远远的,避免重蹈覆辙。

     这一列如临大敌的队伍很快抵达了京兆府门口,恰好赶上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即将从门口出发。

    马车与队伍擦肩而过,忽然一张惊喜的脸从马车里探出来。

     “元评事。

    ” 元载看到是王韫秀,原来这是王府的马车到了,正要接她回家。

    他露出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王韫秀又惊喜地喊道:“闻染?你也还活着?” 被押送的闻染猛然抬起头,终于“哇”地哭出声来: “王姐姐!” 元载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檀棋站在兴庆宫前的火树之下,平静地望着街道的尽头。

     这一带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

    不光有全长安最大最华丽的灯架群和最有才华的艺人,而且一过四更,天子将在这里亲登勤政务本楼,与民同乐,从几十支拔灯队中选出最终的胜利者。

    眼下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百姓们纷纷聚拢过来,将这里簇拥得水泄不通。

     不过周围这一切喧腾,都与她无关。

     远远地,街道尽头先出现六名金甲骑士,然后是八个手执朱漆团扇和孔雀障扇的侍从,紧接着,一辆气质华贵的四望车在四匹枣红色骏马的牵引下开过来,左右有十几名锦衣护卫跟随。

     这个仪仗已经精简到了极点,可面对这漫无边际的人潮,还是显得臃肿庞大。

    整个队伍不得不把速度放到最缓,一点点赶开前方的百姓,朝兴庆宫开去。

     檀棋趁这个机会,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仪仗队,不顾四周的卫士抽出刀剑,用双手扒住了四望车的轸板,声嘶力竭地喊道: “太子殿下!靖安有难!” 平康坊有一处荒芜的废庙,叫作管仲祠,不知何年所建,何年所废。

    据说管仲是青楼业的祖师爷,他的庙出现在这里,并不算奇怪。

    这废祠隔壁,就是守捉郎的书肆。

     二十几个守捉郎站在庙前的破香炉旁边,个个面露凶恶,手执武器。

    他们的中央,正是队正。

    他们没有举火,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黑暗中。

    不多时,远处小道上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车轮滚动,碾过碎土路面。

    不少守捉郎下意识地提起武器,队正却不动声色。

     牛车缓缓开到庙前,车夫一收缰绳,固定住车身。

    葛老与张小敬从车上下来,前者老弱不堪,后者伤势未复,这一老一伤,跟这边的杀气腾腾形成了极大反差。

     队正张望了一下,似乎牛车后面没跟着什么人,开口道:“葛老,你找我何事?” 葛老摇摇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是这位朋友要找你。

    ”然后他闪身让开,张小敬从后面跳下车。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脚步因伤重而有些虚浮。

     他一现身,这边立刻掀起一阵骚动。

    不少守捉郎挥舞武器,恨不得立刻扑过来要动手。

    队正喝令他们安静,然后瞪向这边: “张阎罗?你还敢露面?” 队正一口叫出绰号,显然也已查过他的底细。

    张小敬上前一步,丝毫不惧:“杀火师者,另有其人。

    ”队正冷笑一声,根本不信。

    张小敬道:“不信你可问问隔壁铁匠铺的各位,是不是在我之前,也有一人进去,却再没出来过?” 队正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便召过了几个人低声问了一回,抬头道:“你说得不错,可这不代表不是你杀的。

    ” “我没有杀火师的理由。

    我是靖安司都尉,来这里只为查询一件事:委托守捉郎在波斯寺刺杀一位长老的,是谁?” 队正讥讽地笑道:“靖安司都尉?你的通缉已经遍及全城,就算我守捉郎不动你,你也无处可去。

    ” “那与你无关。

    委托守捉郎在波斯寺刺杀一位长老的,是谁?” “为何我要告诉你?” “因为这件事关系到长安城的安危!波斯寺的普遮长老,涉嫌一场毁灭长安的大阴谋。

    如果你们拒绝合作,就是为虎作伥,与朝廷为敌。

    ”张小敬眯起独眼,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你一个逃犯,有什么资格危言耸听?!” 队正大怒,伸出手去,猛然抓起张小敬。

    张小敬没有躲闪,一下子被他按在香炉旁,脸硌在香炉凹凸不平的铜纹饰上,一阵生疼。

     葛老无动于衷,他只答应带张小敬来见守捉郎,并没答应保障他性命。

     队正抓着张小敬的头发,咣咣撞了几下,撞得他额角鲜血直流。

    张小敬也不反抗,等队正动作停下来,他以冷静到可怕的腔调继续说道:“西市下午的爆炸,你可知道?” 队正一愣,手不由得松了一下。

    那场爆炸他没目睹,可派人去打听过。

    可惜封锁太紧,没打听出什么内情。

     张小敬直起身子倚靠香炉,咧嘴笑道:“这样的爆炸,在长安还有几十起正在酝酿,唯一的线索就是普遮长老。

    你们刺杀了长老,那么这个黑锅就是你们背。

    ” 他半边脸印的都是香炉印子,半边脸流淌着鲜血,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怖。

     队正眉头紧皱,这个人说的话没有证据,可他不能等闲视之。

    守捉郎能生存到现在,靠的不是武力和凶狠,而是谨慎。

     张小敬道:“本来我已说服刺客刘十七,带我们来找你,可车队在半路被拦截了,刘十七当场殒命。

    这说明对方打算斩断线索,让守捉郎成为这条线的末端。

    官府追查,也只能追查到你们头上。

    ” 这件事,队正也听说了。

    出事的路口离平康坊并不远,除了刘十七之外,还有几个军官被波及。

     “所以,让我再问你一次,委托守捉郎在波斯寺刺杀一位长老的,是谁?” 队正生硬地回答:“不知道。

    客户与火师一直是单线联系,只有火师知道委托人的样貌。

    ” “没有别的记录吗?” 长久的沉默,然后队正才勉强回答道:“火师会存有一份秘密账簿,以防意外。

    不过这份账簿只有我和火师知道存放在何处。

    ” 难怪他犹豫再三才说。

    如果客户知道守捉郎偷偷存他们的资料,一定不会再对他们那么信任。

     张小敬道:“我要看这本账簿。

    ” “凭什么?”队正不悦。

     张小敬一指葛老:“我本来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离开长安城,远离你们的追杀,可是我偏偏返回来找你们——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件事太大了,大到我根本顾不上去考虑个人得失。

    ” 葛老点点头,表示他所言不虚,然后又撇撇嘴,表示对他的选择不屑一顾。

     “对你们也一样。

    这件事太大了,已经超乎你们的所谓恩怨和规矩。

    ”张小敬道,“给不给账簿,随便你们。

    只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 队正与周围几个人低声商量了一番,开口道:“你可以看到那账簿,但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下,而且你只能看我们指定的那一部分。

    ” 张小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队正叫了两个人,把张小敬五花大绑起来,带着朝书肆走去。

    葛老和其他大部分守捉郎则等在巷口,不得靠近。

    到了书肆门口,队正示意张小敬在门口等候,自己进屋。

    过不多时,他拿着一卷赭皮文卷出来。

     这文卷其貌不扬,尺寸又小,不那么引人注目,确实是密写账簿的好地方。

     队正手持文卷,正要解开卷外束着的丝绦,突然感觉头上风声响动。

    他一抬头,一个黑影猝然从天而降,电光石火之间,文卷已告易手。

     与此同时,张小敬大喝一声,把身上的绳子挣开,朝黑影扑去。

    原来这绳子本是虚扣,轻轻一拽即开。

    黑影没料到这一点,身形往后疾退,却被书肆的夯土墙给挡住了退路。

     黑影急中生智,一手抓住文卷,一脚踢在夯土墙凹凸不平的表面,借着那一排小坑,居然堪堪避开了张小敬的一扑,眼看就要跃上墙头。

     这时又是几声吆喝传来,三四面渔网从左右高高扬起。

    那黑影身法再快,也逃不脱这铺天盖地的笼罩,先带着渔网向上一蹿,然后又被守捉郎拽回地面,重重摔在地上。

     张小敬走到那黑影身前,把文卷从他手里踢开。

    文卷一踢即散,里面的纸面空白一片,只字未著。

     “守捉郎以诚信为先,又怎么会偷偷记客户的小账?你对他们若有一点信任,也不会中这一个局。

    ”张小敬嘲弄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布下的一个局。

     这个黑影先杀火师,又杀刘十七,他的使命一定是替组织斩断一切可能的线索。

    可是这家伙动作实在太快了,追赶不及,只能等他自投罗网。

     所以在葛老的斡旋下,将信将疑的队正与张小敬合演了一出戏,算准黑影一定会潜伏在附近,伺机出手。

     他们假装有那么一卷秘密账簿,里面暗藏委托人的线索。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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