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根不配当妈！”

    外婆挂断电话的时候脸色苍白，气得胸口都忍不住起伏。

    转而看我的时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凡啊，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任凭他们以后谁来了，外婆都不让你离开我了。”

    我重重点头。

    真奇怪，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眼泪不听话，一直一直流。

    李晓凡终于有人要了。

    9

    中考这年，我踩了分数线进了一中。

    外婆在村里到处炫耀她孙女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我看着外婆得意的神情，心想以后我一定要更努力，让外婆过上好日子才行。

    等待开学这个暑假，我去镇上打零工赚了一千多块钱。

    我在镇上挑了半天，才看中一件深红色的褂子。

    回家的时候，外婆高兴得将那件衣服穿在身上试了好几遍。

    高中三年转瞬即逝，高考倒计时开始。

    外婆为了方便照顾我，在学校周围租了个小单间。

    这天刚下晚自习回外婆出租屋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房东告诉我外婆晕倒了，邻居们帮忙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外婆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很早之前就通知外婆一定要住院手术。

    她向来都是喜形于色的一个人，这次竟然瞒得这么好。

    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交医药费，还差一大截。

    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抖着手，拨打着我妈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

    打不通。

    无奈之下，我只能打给我爸。

    我等了很久，对面才接通。

    “我需要钱，外婆病了。”

    对面的男人嗤笑出声：“关我什么事？我跟你都没关系了。”

    我死死咬着牙，声音放软了几倍：“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求你，算我找你借的，我会还的。”

    “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六七年没有联系，一开口就是借钱。

    这样的父女关系多可笑。

    “有钱也不借，谁知道你这个白眼狼以后有没有能耐还。”

    我麻木地挂断了电话，擦干了眼泪走到外婆病床前。

    我会救外婆的。

    那一夜我回了村里。

    挨家挨户磕头借钱，挨家挨户打欠条，手术费才堪堪凑齐。

    外婆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的心终于落地。

    我也突然惊觉，我错过了高考。

    付出了三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我躲在厕所隔间里崩溃大哭。

    外婆知道后，第一次打了我。

    她推搡着让我走出病房，她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我跪在她床边，紧紧捏着她枯木般的手。

    “外婆，你别不要我。”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手背，那是外婆的眼泪。

    她搂着我，喃喃自语：“是外婆拖累了你，小凡啊，苦了你。”

    过后，她又仔细检查打过我的地方，给我揉了又揉。

    “痛不痛？我刚刚太用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