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身上沾血的衣服脱了塞座位底下,前座放着一身警服,稍微有点大,你把裤脚向里卷一下。
”
秦川一愣,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句也不问,立即把沾了血的衣物脱下来。
宫先生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夜视能力极佳,此刻却顾不上欣赏秦川的身体线条。
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秦川只是外衣有血,身上无伤,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却很冷硬:“今天晚上你和我看完《四郎探母》之后就在剧院门口分开,我直接回家了,而你听到附近的枪声就前去查看情况,明白?”
秦川利落地应声:“明白。
”
宫先生对这一片极熟悉,连车灯都没开,踩着的油门就没松过,几下拐到一处僻静的路口,秦川便下车重新绕回现场。
又开了几分钟,宫先生带着江停换了辆车。
前一辆车被人开走,期间连检查伤势的时间都没有,带江停直奔火车站。
换了车,江停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卷沾了血的纸条来:“名单在这。
”
宫先生开车的间隙迅速接过来,扫了一眼就放进兜里:“假扮你的人下火车之后已经在南京露过面住进酒店了,你的腿伤怎么办?”
江停头靠在车窗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光洁的眉心微微蹙着,看不出是清醒还是睡着了。
宫先生一眼就从呼吸频率、眼睫颤动和肌肉绷紧程度判断出江停还醒着,并且很不舒服。
但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本来应该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我刚出剧院就有人跟我说收到电报,南京力行社那边已经有人在怀疑替身,戴笠让我查你的行踪,我已经处理了。
”
宫先生没解释为什么戴笠的怀疑会由他来落实处理,江停也没问。
他语气很轻描淡写,似乎根本就没把怀疑当回事,后半句话的语气像是单纯的疑惑:“你今夜必须赶到南京开会,为什么没把这件事交给严峫去办?”
江停略微挑起眼皮,密密实实的眼睫之下流露出一丝微光,随即又合上了,在宫先生从后视镜中投来的温和注视中说:“严家和曾家一直只负责保障物资,严峫还从来没执行过杀人抢情报的任务。
这次行动关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
”
宫先生“哦”了一声,提醒道:“情报确实很重要,但这种时候应该以大局为重比起一个警察,我们好不容易打进党务调查处的’钉子’更不能暴露。
”
江停倏然睁眼,后视镜映出他一双形状秀致的眼,黑白分明,有如静影沉璧。
他看着宫先生,慢慢说:“对……大局为重。
秦川是我们的策反对象,但你一直以时机还不成熟为由阻止其他同志接触他,也是大局为重?”
宫先生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江停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渗血的腿部伤口,继续往自己身上裹布料,直到看起来身形略胖、与本人毫不相似:“今天晚上时机正好,严峫会跟他谈话的。
”
轿车在火车站停下,外面实在是闷热,但江停一张白瓷似的脸上毫无血色,裹了几层衣物径自下车。
宫先生看着江停的背影被夜色吞没,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一声。
不远处车厢外的昏黄小灯映在宫先生幽深的瞳孔里,加上微抿的唇线,组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表情,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
严峫和秦川忙着侦破案件,通宵未归。
前者不明就里、认真办案,哪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打着“观察现场痕迹”的旗帜公然破坏脚印之类的物证,还顺道捡走了他家江停留下的弹壳。
也不知严峫抽空和秦川说了什么,第二天下午草草签发了秦川心知不可能抓到人的通缉令之后,两人下班离开警察局,各自无言地上了一辆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