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欠着沈遇沉的医药费一直没还。

    他这个月单子接得少，钱也不多。

    勉勉强强能养活自己。

    最后他还是给那个账号转了四万块，给自己留了一些。

    到底是爷爷的亲儿子，对于这个叔叔，黎眠还是心狠不起来。

    那是爷爷最亲的人。

    是黎眠达不到的高度。

    叔叔不允许黎眠叫他爸爸，从小到大，从黎眠被爷爷领进门的那一天，黎眠就是叫他叔叔。

    被爷爷捡回去的那天，黎眠以为自己也是有人爱了，可是全都是错的。

    除了爷爷，没人爱他。

    手里的手机响了好久，黎眠才缓慢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接通了沈遇沉的视频。

    “眠眠，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视频里的黎眠因为姿势的问题，只能看到下半张脸，还被曲起来的膝盖挡住了一些。

    看着这个姿势，沈遇沉眉头一皱，“是不是胃里难受了？下午的糖葫芦是不是吃多了？”

    “没有。”黎眠缓慢眨了一下眼睛，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脸露出来，“没有难受。”

    沈遇沉盯着他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不难受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傍晚和朋友在外面吃了吗？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

    “要是难受了记得跟我说，不要老是自己忍着，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了你就不用管，我来照顾你。”

    “眠眠，听到我说话没有？”

    黎眠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缓慢动了动嘴唇，最后发出一声孱弱的哽咽，“嗯。”

    沈遇沉敲击着桌面的手一顿，看着视频里情绪不太对劲的黎眠，刚刚平缓的眉头又开始紧蹙。

    “眠眠，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和，一字一句落在黎眠的心上，让黎眠原本发红的眼眶酸涩无比。

    有些事情，有些话，一旦拿出来对比，就没办法再回去。

    一个生活了多年，黎眠喊了无数次叔叔的人，连黎眠生病了都不管不问。

    一个认识没多久，甚至一个月都没有的人，只是普通男朋友的关系，却比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还要关心他。

    黎眠没应话，只是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

    沈遇沉也不急，就那样静静看着屏幕里的黎眠。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好无力，恨自己不能在第一时间去拥抱黎眠。

    他不知道黎眠又怎么了。

    被欺负了，或许突然不开心，又或许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沈遇沉，我好像有点想你了。”黎眠明明没有哭，但是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很哽咽。

    沈遇沉快心疼死了。

    “我很快就回去了。”沈遇沉温声开口，“眠眠，再等等。”

    好不容易哄好了黎眠，看着黎眠睡下去之后，沈遇沉没舍得挂电话，点了静音就走向酒店隔壁的房间。

    曲同舟打开门就看见沈遇沉，眉头一挑，“大晚上的什么事值得你来找我？”

    两个人站在酒店的走廊上，沈遇沉没忍住点了一根烟，又给曲同舟递了一根。

    沈遇沉并没有烟瘾，这几天的长时间熬夜改方案，让他不得不跟着曲同舟一同抽烟提神。

    “有个事。”

    “收尾的部分你能不能自己弄？我得回去一趟。”

    曲同舟听见他这段话，接过沈遇沉递过来的烟点燃，“家里有事？还是你家那个小孩？”

    “我说沈狗，你真这么上心？”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沈遇沉终于出声，“老曲，你知道的，我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咱俩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不是上心，你看不出来吗？”

    曲同舟当然看得出来，旷工在家照顾人，把人带到公司，这会出来出差又急着回去。

    沈遇沉不是一般的上心。

    “真让你老牛吃嫩草上了，那小孩咋了？”曲同舟有些好笑，“真那么上心，你就回去吧，剩下的我能搞定。”

    沈遇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下次你要是这样，我也会舍生取义的。”

    “我掘地三尺都会帮你把网恋被骗三万块的人找出来的。”

    曲同舟脸色一变，“沈狗，你还提？我改主意了，你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