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自口鼻挤入腹腔，耳边是巨浪隆隆，恍惚间罗启荣突然想起了江玉??说的话……怡河真的发大水了！

    “啊――”

    他后知后觉想要尖叫。

    可是口中却只能发出咕噜噜的水声。

    罗启荣就这样与马车一道，被卷入了奔涌的怡河之中。

    ……

    “阿??，阿??快出来！”庄有梨推门冲了进来，把低头看玄印监信报的江玉??拉出房间，“看，要下雨了！”

    说话间，大雨已从天上落了下来。

    来不及躲避的二人，瞬间被雨浇了个透。

    顾不了那么多，江玉??只管抬头仰望天空。

    樱桃大小的雨滴威力堪比冰雹，土地都被砸得生出了一个个小坑。

    可他连躲都不多躲一下。

    隔着滂沱大雨，江玉??隐约听到庄有梨在自己耳边大声喊道：“阿??，我在昭都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何止是他？就连田庄内最年长者，都从没见过这个架势。

    此刻，田庄内已经有百姓忍不住跪下，朝着怡河的方向一个接一个磕起了头。

    “你先去避避雨，”江玉??想了什么似的把目光收了回来，他一边说一边转身朝田庄另一头而去，“我去楼上看看！”

    “哎，等等！阿??，雨太大了！”不等庄有梨拦，江玉??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这座田庄原本就建在高处，庄内?t望用的阁楼，能将怡河两岸的景象尽收眼底。

    大雨如幕，让人看不清远方。

    因此，直到登上高楼，江玉??方才发现……应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一个人提前来到了这里。

    “……陛下？”少年脚步一顿，正要行礼。

    应长川却抬手将他的动作打断，并示意少年走向前来。

    正是这一刻。

    江玉??的耳边，突然传来震天一响。

    顾不得那么多，他立刻上前和应长川一道站在窗边，朝远处眺望。

    ――怡河上游的水，如巨龙顺着河道奔涌而来。

    瞬间浊浪排空，怒吼着拍向堤岸。

    只一瞬，便击溃长堤，溢向平原。

    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把怡河两岸的村舍、屋棚夷为平地。

    在怡河两岸跑了几天的江玉??，早对这里每座村庄的分布稔熟于心。

    ……但凡迁移再慢一步，这座田庄内的百姓，都会葬身于方才的巨浪之下！

    冰冷刺骨的暴雨向他拍带过来，江玉??下意识攥紧了窗框。

    甚至忘记了呼吸。

    大雨还在继续。

    田庄内劫后余生的百姓，突然开始山呼万岁。

    这是第一次，人群中没有一个人高呼“玄天保佑”或者“聆天台”这几个字。

    “江大人”与“吾皇万岁”的呐喊声震破天际，压过滂沱大雨和雷鸣闪电，传到了江玉??的耳边。

    令他的心脏随雨声一道狂响。

    冷白的电光似碎银洒向大地。

    少年余光看到，身边人那双烟灰色的凤眸，也不再平静……

    这一刻，江玉??终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史书上记载的那一晚，到来了。

    而历史，则已悄然改变。

    第11章

    这一晚，江玉??和应长川两人站在阁楼上看了半个时辰雨，直到四处急报传来方才离开。

    二天中午，雨势终于减弱。

    此时怡河平原已成一片泽国。

    江玉??等人与都水使者童海霖一道骑马至怡河两岸，查看受灾情况。

    天还在下小雨，马行不快。

    庄有梨凑到江玉??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雨快停了，陛下怎么还不回仙游宫，一直待在田庄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