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犬,还需要衣服吗?”
离亦凌已经明白了,他看了一眼大门,门边还有几个侍卫,皆安静地低着头。
“我知道了,”离亦凌轻声回应着,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去,然后起身,双腿一屈,直直地跪了下去。
离冷荆走到他面前,冷声说,“上次教给你的跪姿忘了?”
离亦凌呼吸一紧,把腰贴近地面,又把腿打开了些。
“不要总让我提醒,”
“是,主人。”
离冷荆今天穿的是墨色常服,近身而来,遮掩了大半离亦凌的身躯,
“狗笼和狗链好了没?”
沈狄立刻回道,“回皇上,已经令人连夜抓紧赶制了,”
离冷荆点头,缓步到一边,看着离亦凌,说,
“快点吧,小狗已经等不及了。”
侍卫自然是不敢抬头看,但是声音是一点不落得钻进耳朵里。好在这几个人都是训练得极好,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沈狄回道,
“是,属下去督看着,再多找几名工匠,尽量今日完工。”
“嗯,都下去吧。”
众侍卫心里都松了口气,一个个往外退。门即将被带上的时候,离冷荆淡淡地说了一声
“门开着。”
杨从南手突然僵硬了一下,又把门敞开了。
外面的寒气裹挟着院内的梅花香气,一团团往进侵略。
离亦凌跪在塌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离冷荆侧首缓步坐在了床榻上,“屁股朝外,跪过来。”
离亦凌顿了顿,他知道,离冷荆是故意的,故意用粗俗侮辱的话,说给自己听,说给外面那些人听,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他不过是条狗。
既然已经认主做了狗,他就不该有什么可怜的自尊心。
没犹豫太久,离亦凌就撑着手,调转了方向,膝行到离冷荆脚边。
离冷荆垂眸盯着他,说,“手放地上,把腰塌下来,屁股翘好了。”
离亦凌依言塌下腰,这动作对于一个从小矜贵的太子殿下而言,实在是放荡不堪。恐怕就连宫里那些妃嫔也是不曾做过的,倒像极了青楼妓院里的小倌做派。
“现在,亲吻我的靴子。”
离亦凌的脸隐在了地面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身躯微微颤动着,将唇贴上离冷荆的靴子。
他是踏雪而来的,靴面上还残留着薄薄一层雪花。离亦凌温热的嘴唇仿若被它冻住了。
“你的请安礼,”
离冷荆移开脚,看着他的脸,“太子聪慧,应该也不需要教第二遍。”
“是,主人。”
“再做一遍我看看。”离冷荆起身,故意走到了房内的檀木桌前,
离亦凌手紧握了握,还是放开了,顺从地爬到离冷荆的方向,调整好姿势,俯首亲吻上他的靴子,
“给主人请安。”
离冷荆勾唇笑了声,“是条好狗。”
过了一会儿,离冷荆就吩咐着离亦凌把衣服穿上了,毕竟他还病着,脸上没有什么润色,身上太过单薄,总觉得一阵风过来就能把他吹走。
“多吃点,把身子养养,一把骨头摸着硌人,”
离亦凌跪在离冷荆身边,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头发。
“是的,主人。”
离冷荆看着离亦凌此时乖巧俯首的样子,他眼神恍惚了一下。
在离冷荆十三岁被接回宫里,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慈爱的父皇,不是友善的兄弟,而且被罚惩戒杖刑的老奴才。
五十杖,棍子没有缘由,没有情面地落下,他一个半大少年,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了半口气,无人问津,躺在景萃宫的柴房里。
直至伤养好,他才得见了这些养在深宫的贵人们。
他见到的,是那个穿着金光闪闪的锦衣华服,站在81阶青玉台顶端的太子殿下,离亦凌。
太子殿下那时是何等的尊贵,戴着黄金半面,挥着金色广袖,一呼百应,带着骄傲自信的笑容接受着众人朝拜。
而他躲在暗处,衣衫褴褛,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是啊,谁会在意一个宫女所生,连皇上也不肯认的皇子呢?自那天开始,他越来越暴戾,疯魔,他把一切的恨硬生生压了下来,肆意地把自己活成一个傀儡。
离冷荆自嘲般笑了起来,“权利,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