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觉得仓库工作比地里轻松，便安排许麓州往那儿去帮忙。

    没想到纺织厂派来的人居然是谢江河。

    刚碰面，谢江河就冲许麓州挑衅一笑，语气却相当温和：“听说璇霏为了照顾我，把村里的马送迟了，不好意思啊许同志，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许麓州已经开始厌倦他阴阳怪气的说话，直接道：“你要心里觉得亏欠，就替村里把上半年的损失承担了吧。”

    谢江河浑身一僵，旁边的女工“嘿”了一声：“江河同志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斤斤计较的，人是烈士家属，哪来的钱给你们村填窟窿！”

    许麓州面无表情地说：“上级说了，边疆各处要共同发展，你可别说什么分裂的话。”

    一番话将几人唬住，没人敢再吱声。

    几天后，许麓州交接完工作，不出所料就遇上了迟璇霏来兴师问罪。

    女人拧着眉，拦在许麓州面前。

    “听江河同志说，你要把村子里的损失扣他头上？”

    许麓州觉得疲惫非常，只想叹气。

    重生这么多天以来，他感觉自己和迟璇霏不管说什么，都是关于谢江河。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们均摊损失也行。”

    迟璇霏看他这幅样子，感觉陌生又新奇。

    最终她揉了揉眉心，妥协道：“算了，我也不是要来跟你吵架的。”

    “村里的损失，我会承担，你别再去找江河同志的麻烦。”

    许麓州只觉喉间一阵翻滚。

    他点点头，不想再说什么，却又听迟璇霏道。

    “还有，你不该留在这儿，明天就回家属院去。”

    许麓州脚步顿住。

    他静静地看着她，忽地露出一个带点讥讽的笑：“如今你要和谢江河待在这儿了，就打算把我赶回去了吗？”

    迟璇霏脸色一变，随即语气变冷。

    “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残废，待在这儿能做什么？”

    第9章

    许麓州头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心口确实一阵猛烈刺痛。

    他嘴唇颤抖着挤出两字：“残废？”

    许麓州不敢相信这两个字竟是从迟璇霏嘴里说出来的。

    两年前，他为了将昏迷的迟璇霏拖出火海，自己的腿却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中落下终身残疾。

    皮肉会愈合，筋骨会重建，他却始终生活在阴影下。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字会被迟璇霏说出来。

    她亲手撕开了许麓州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鲜血淋漓的。

    原来，迟璇霏的心里也是看不起他的……

    他眼中含泪，自嘲一笑：“也是，要不是我这个残废，你和谢江河现在该好好在一起了吧……”

    迟璇霏脸色也变了：“麓州，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麓州却不肯停：“因为我变成残废，所以即便不喜欢我也要和我结婚；因为和我结婚，所以你来越沉默；所以你申请调到边疆，早出晚归就为了不看见我……”

    迟璇霏再听不下去，厉声打断许麓州：“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许麓州眼眶红肿，果真没再说了。

    一时周围都安静下来。

    只有他看着迟璇霏的眼神依旧那么明亮。

    良久，许麓州情绪平静了，声音沙哑，却很坚定。

    “迟璇霏，我以前从没后悔为了救你变成残废，现在，我倒宁愿没遇见过你。”

    他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头也没回。

    迟璇霏忘了言语，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

    ……

    不多时，建设部队的开垦工作开始。

    部队休息的中午或者晚上，迟璇霏都会来找许麓州。

    有时候是几本书，有时候是他喜欢吃的糕点。

    小时候，迟璇霏惹他生气的时候，用的也是这种把戏，屡试不爽。

    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