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恒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周婉婷反问。

    林建恒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他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周婉婷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林建恒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他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周婉婷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建恒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周婉婷的回答，他心微微一动。

    在他两辈子的记忆里，周婉婷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她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林建恒下意识问。

    周婉婷看着他，没有说话，似是在等他的话。

    林建恒也看着她，以为她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林岩的声音响起：“建恒，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周婉婷也在，林岩面露诧异：“婉婷？你怎么……”

    没等林建恒解释，便听身边的周婉婷叫了声：“爸。”

    林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林建恒：“建恒，带婉婷回家吃饭啊。”

    最后，周婉婷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林建恒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周婉婷。

    她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林岩拿着水壶进来。

    “婉婷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找你的？”

    林建恒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周婉婷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她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他不说话，林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他也都跟他说了，儿子和媳妇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林岩对着周婉婷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林建恒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林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长辈似的抓住周婉婷的手。

    “婉婷，今天，我想跟你说，以后你要和建恒好好过日子。”

    第19章

    林建恒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的。”

    周婉婷看向他，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林建恒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周婉婷的回答，林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她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林老师，谁还敢叫我林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建恒是我儿子啊，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想跟别人说，我儿子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儿子了，我不能认，我一认，建恒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儿子了，但……”

    林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林建恒和周婉婷，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林岩，林老师，建恒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林建恒也忍不住，扭过头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