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时舒白秋也是几次被重复过“这是您的晚餐”,才终于继续动作。
有些很小很普通的日常举动。
少年却似乎总要得到许可之后才敢去做。
舒白秋低着头喝了几口温水,咳痛的干涩喉咙被稍稍滋润,胸口的反胃感也终于被压下了一点。
他的身体刚有所缓和,忽然又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因为他的手被傅斯岸捉握住了。
趁舒白秋漱口喝水的时候,傅斯岸已经戴好了从医药箱中找出的手套。
男人的手骨极为修长,指背筋脉清晰,骨廓削直而凌厉,一眼看去就像极了外科医生的手,稳练而有力。
无论是方才的托抱还是覆按,这双手的动作都格外利落。
傅斯岸拿出的是一次性医用手套,通用型号的丁.腈手套往往会宽平一些,戴在男人的手上却丝毫不显得臃肿。
轻易被他撑开了修长有力的轮廓。
消毒棉签被夹在长指之间,傅斯岸拇指一压,利落地掰断了棉签。
签棒里的液体慢慢涌上来,被平稳地涂抹在了通红的豁口。
掌心里的手骨很软,少年的肤色极白,肌理细腻,纹路浅淡,连纤薄的骨节处都微微透着粉,指间没有一点磨茧。
却有着好几条长到骇人的划伤。
像精致完美的艺术品,被涂刷上了狰狞的红叉。
舒白秋安分地任由摆弄,连被固定住手掌时的紧绷也卸去了。
消毒之后,伤口被涂上了液体创可贴,其中的酒精发挥作用,激起了明显的疼痛。
傅斯岸没有事先提醒的习惯,他已经做好了控制挣扎的准备。但实际上,怀中人丝毫没有挣动。
整个过程中,舒白秋甚至完全没有出声。
他好像不想有任何会引起多余关注的举动。
只有指尖无法掩饰的微许生理性轻颤,才显露出了一点少年丰盈的疼痛。
这是舒白秋总结出的经验,比起痛叫和惊恐,单调无趣的反应会让对方更快失去兴致,尽早结束苛待。
没有人会一直对木偶感兴趣。
但等到双手的伤口被处理完,右侧脚踝又被迫暴露人前时,舒白秋还是没有忍住、明显地缩了一下。
显露出了藏无可藏的戒备感。
他没想到,检查居然还没有结束。
只是舒白秋意图躲避的动作丝毫没有用处。
因为对方根本没打算再缓。
“别动。”
傅斯岸直接掌住了舒白秋的右腿,怀里人瘦得厉害,居然连裹着牛仔裤的小腿都能用一只手轻松圈握住。
他将略显宽松的裤脚折上去,露出了少年的脚踝。
在舒白秋极力想隐藏的伪装下,在那纤瘦的踝骨上,赫然透着一片明显的红肿。
室内寂静了一瞬。
少年过分单薄的身体无声地抖了一下。
“这不是刚崴的。”
傅斯岸稳声下了推断,他抬眼,道。
“至少半天以上。”
这句话却不是在对舒白秋讲。
而是对一旁的罗绒。
罗绒一顿,本就高大的身形站得更为削直,肃容垂首。
“抱歉,属下失职,没有及时发现。”
傅先生派他来接人,对方受了伤,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难怪……
难怪小舒先生之前一直走得那么慢。
罗绒本就长得凶冷,他这么严肃地低头认错,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绷了起来。
后知后觉地,舒白秋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所感染。
但他不知道,这种压抑感其实并非刚刚才出现。
从得知舒白秋两天没有吃饭,又亲眼见他吐到胃痉挛,粗略检查就发现他的手和脚都有伤,把他圈在怀里都像是下一秒就会看人被风吹走。
某些晦暗森然的阴云,早已沉蓄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