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那日，皇宫里下了很大的雪。

    雪漫纷纷，我披着棉披风，慢慢由前方的禁卫军带领着跨过了承乾门。

    跨过那道宫门的时候，想不到的是，马车旁，司马瑾就那样深深地看向我，他对我说：

    「阿巧，你若是在望玥谷待不习惯，便回到朕的身边。而朕这里，始终也是你的家。」

    我福了福自己的身子。

    「陛下，臣妾会在望玥谷，日夜读写佛经为晋朝祈福，陛下忘了吗？昭帝驾崩前曾说出那般的话。」

    司马瑾看向我，此刻他的眸子里便是宫里的一片落雪。

    他对我说：「可是朕不信，我司马家既是天命，只要朕治理得好，断不会如他所言……阿巧，你等着朕。」

    司马瑾对我说，让我等着他。

    可我摇摇头，向他行礼。

    「陛下，你我缘分已尽，陛下轻信他人，杀了吾儿，陛下莫要强求。」

    身后的皇宫离我越来越远。

    大雪纷飞，此时那个男子，便站在大雪中望着我远去的身影。

    就好像……那日在望玥谷，我打开学堂的大门，也是大雪，穿着棉披风的男子就那样站在我面前。

    可是那次，他离得近。

    这次，他离得远。

    46

    经过一路的奔波，宫中的禁卫军将我送到了望玥谷。

    师父和一众弟子见我回来了，许是还不知道我的遭遇。

    师父拍了拍我的头。

    「姒云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因果断了，此后你便是真的自由。」

    从收我为徒开始师父便知道我和司马瑾的命运连在一起，如今总算是断了。

    我想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终结，大恩已报，我想，也许我是不属于皇宫的。

    能再次回到望玥谷，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47

    一年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

    此时我早已离开了望玥谷。

    是夜，街上热闹非凡，我背着女儿明月来到晋朝都城内的河边。

    我拿起一盏河灯，放入了那句我写于字条上的话：「余生顺遂，一生平安。」

    然后，我慢慢蹲下，将河灯放入池中。

    看着河灯逐渐飘远，这时候我正准备站起来。

    却不想，一只温热的手掌扶起了我。

    我转过头看向他，竟然……是司马瑾。

    司马瑾看着我，他的样子很激动。

    此时我也看向他的双眸，那明亮的眼睛里，是星河。

    仿佛也是水里亮闪着光芒的各种河灯。

    也许此刻时光都静止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司马瑾扶住我的头。

    「阿巧，我早已从望玥谷打听到了你离开那里的消息。你走了之后，皇后为了保安家无忧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知道自己使诡计害了你，所以安雁菱已经自愿请旨离宫另择佳婿了。你可知道，其实我，也早做了禅让于我三弟，与你离开皇宫的打算。」

    司马瑾看向我背后的孩子。

    「这是我的女儿？」

    我点点头：「这是你的女儿，她叫明月……我明白陛下你的为难，所以我愿意离开皇宫。那日滑胎落下的血，也是她命人提前找来的鱼血，好以假乱真。」

    司马瑾看向我，同我说明当年的事情。

    原来他也知道那个所谓的打胎药也是假的。

    司马瑾想要借此机会将我送出宫，以免受到安家的迫害。

    说着话，我们就这样在河边站着，看着越飘越远的河灯。

    约莫着夜已深了，司马瑾对我说：「我送你们回自己的住处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回到晋都我的院落里，司马瑾接过了我怀中的明月。

    两个人躺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