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江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人似乎都变得木然和麻木。

    剧烈的恶心和晕眩感，清晰的昭示着她选择结束了那个生命。

    她不知道这一生，她还能不能原谅自己，

    又或者能不能释怀。

    可如果，她不能给她一个安乐平稳的生活，不能让她有一个美满的家，那么她宁愿她不要跟着她一起痛苦。

    周聿白红着眼跑到她面前七八米的位置停下。

    似有所感，江瑟抬眸看去，正撞见他暗红阴翳的眸子。

    那目光，带着说不清的怒意，似乎还夹杂着些心疼。

    江瑟停下脚步，看着他并不做声。

    他会怎么样呢？

    一定气疯了吧……

    像当年一样，恨她入骨，亦恨不得将她掐死。

    这从来不是一场谁输谁赢的较量，到最后，他们都是输家。

    江瑟忍不住想，或许，他会在极度失望下，厌倦了这样与她纠缠，放她自由，又或许，他会恨极了她，在那仅剩的温情被消磨殆尽后，将她掐死，又或者，爱恨交织，他也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些什么，他们依旧这样互相折磨着，直到死去……

    周聿白喉结微动，嘴里满是腥涩之气。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克制，才能看起来不那么悲伤，她离开的那一年，姐姐去世的那一年，他以为自己就已经死了。

    他以为他早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和江瑟彼此折磨，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恨。

    可原来，她永远有办法让他更疼。

    周聿白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人能懂他此刻的痛苦，而唯一能懂的那个人，又亲手酿造了这一切。

    他缓缓走上前，沉默着扶住她的胳膊。

    “还要做什么。”他轻声开口，轻到江瑟能听到他字句间的颤音。

    江瑟摇摇头：“观察一会就可以走了。”

    周聿白没再做声，将她扶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江瑟坐在靠墙的位置，缩成一团，头抵着墙壁，仍旧觉得浑浑噩噩的恶心。

    周聿白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而后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察觉到暖意，江瑟睁开眼轻声道：“你不生气么？”

    周聿白眼角泛红，声音沙哑：“生气。”

    “恨我吗？”江瑟继续问。

    周聿白自嘲的笑了笑：“恨。”

    闻言，江瑟没有再问，只是在这一刻，让自己彻底放下所有的芥蒂、爱恨，靠在他怀里。

    她累了，想歇一歇，哪怕一会也好。

    江瑟不想承认，其实他的怀抱很暖，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在年少轻狂的那些年，她也曾无数次为他心动过。

    她也曾想，若是在和程晏在一起之前，她便和周聿白在一起，会不会许多的事的结果就都不一样。

    可惜，这世界上的事没有如果。

    江瑟像是睡着了，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肩头。

    周聿白只是木然的坐着，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小腹。

    他从未想过的、突如其来的惊喜，亦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似乎他离想要的幸福，永远都差那么一点。

    可折腾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他也曾无数次想，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可无数个午夜梦回，他的梦里都是她的影子，无数次穿梭在街头巷尾，他总会追着一道道相似的身影穿过大街小巷……

    周聿白想，或许，孩子没了也不错。

    这样，到死都只有他们两人在纠缠，而不必裹挟着第三条生命。

    他一遍遍安慰自己，却仍旧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会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

    他要多久会叫爸爸妈妈，又要多久会试着走路。

    周聿白缓缓垂下眸子，眼角酸胀，不敢去想更多。

    他所能拥有的，似乎只是一场空欢喜。

    第636章就那么恨我么？

    等江瑟状态好转了些，周聿白将她抱下楼，塞进车里。

    江瑟木然的看着窗外，只觉得心脏似乎都像是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