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氰化钾(9)(2/3)
氰化钾……这是杀手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姜泳男说完,松开那只手,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一下像隔出了千山万水。
姜泳男看着她那双被睫毛覆盖的眼睛,忽然惨淡一笑,说,如果不是它,我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你的也不会是。
唐雅却一下想起了他们在汉口码头上的分别时刻。
她一直待到姜泳男离开很久,才慢慢地转过身去,哗地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手把着窗栏,一动不动地俯视着喧闹的大街。
唐雅又想起那天,他就站在岸上的人群中转身回望,穿着一身崭新的日本医官制服。
几个小时后,载有韩国临时政府成员的客机准时起飞,但姜泳男并没能登上飞机。
在前往九龙坡机场的路上,他被一队临检的军警捕获。
当晚,突击夜审到第二轮时,换班的预审官捧着一份卷宗进来,还没问上两句,就取出几张照片,走到姜泳男面前,说,你看清楚,想明白了,老老实实地交代。
照片显然刚冲洗出来不久,一捏就留下一个手印,上面是姜泳洙排队正走出虹桥机场的门口,人群中站着他翘首以盼的妻子与女儿。
姜泳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你们国民政府也讲究连坐了吗?
预审官摇了摇头,说,他们什么时候走,怎么个走法,都取决于你的供词。
两个月后,重庆地方法院当庭宣判,以谋杀罪判处退役军官姜泳男死刑,择日执行。
为了欢度即将来临的春节,记忆咖啡馆的顶棚上垂挂着许多红灯笼,不中不洋的,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喜庆。
只是,夜还没有足够的深,大厅里显得宾客寥落,只有一个年轻的琴师在反复弹奏着一首钢琴曲。
唐雅坐在吧台前的一把高脚椅上,神情专注地把伏特加与涪陵米酒倒入调酒器,用力地摇成乳白色的液体。
然后,一杯杯地灌进自己的喉咙。
以至于老金坐到她身边时,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直了。
你这是干吗呢?老金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痛心,说,有什么话不能在单位说嘛。
你尝尝看,我怎么就是喝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唐雅说着,倒了一杯,推到老金面前。
老金稍稍抿了口后,说,那是你的口味变了。
唐雅愣了愣,仰脸看着顶棚上那些红灯笼,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有人在刑场上救下了死囚。
老金也一愣,忙一摆手,说,那是摆龙门阵嘛,瞎扯的。
唐雅摇了摇头,一口喝下杯中酒,说,不是瞎扯,我相信是真的。
真的那也是以前了。
老金说,你知道,上场都得验明正身的,还有那么多的眼睛盯在那里。
我出双倍的价钱。
唐雅说着,又从调酒器里倒出一杯,一口吞下后,眼里就蒙上了一层雾。
那些钱都是杨群分期、分批留给她的,都存在中国银行她的户头上。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他把什么都为她准备好了。
再多的钱也办不成。
老金却轻轻地推开酒杯,说,现在头顶上没了日本人的飞机,这日子一太平,谁还会要钱不要命呢?
唐雅一把按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拿过调酒器,往他的杯中加满酒。
老金眯起眼睛,说,你这是要干吗?
第二天,唐雅在旅社的床上醒来,头痛欲裂。
老金还在沉睡,打着呼噜。
重庆的天空中极为罕见地飘起了雪花。
她赤条条地站到窗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沾在玻璃上的那些雪